他猛然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看到我选中的照片时,脸色变得煞白。
往后滑动,有我和别人摇骰子的瞬间、还有我在制作“小白特色鸡尾酒”时晃动雪克壶时的抓拍。照片里的我打着耳钉,留着断眉,穿着痞里痞气的破洞牛仔外套,脖子上挂着一根银闪闪的蛇骨链,而花枝招展的美女们不是在我旁边比“v”,就是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时光倒流。可我说不出口,怕他发现我下流,于是只能用义正言辞的借口来掩饰我难以言说的无措。
我用食指挑起他那根歪了的真丝领带,另一只手捏在三角形领结的末端,向上推紧。
他厌恶我的触碰,猛然松手,身子又弹回驾驶座。
“你给我找的工作就高级了?”
“我求你给我找工作了吗?”
我一下被戳到痛处,太阳穴发紧,“都他妈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现在有求过你吗?”
又来了,说得他有多么委屈,好像做了天大的牺牲。
池易暄的脸越涨越红,“你也知道丢我的脸?你知道什么更丢脸?是你他妈喝死了,还得要我去给你收尸!”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生我的亲妈,还是养我的亲哥?我爱待在哪儿工作就待在哪儿,真要是有长舌头的亲戚出来说你,你就回他们:‘本来就不是亲弟弟!白意都不跟我一个姓,他脑袋不好使,没救!’”
他没能点着火,最后将打火机扔进放罚单的水槽里,被他咬平烟嘴的香烟则被他用手弹到挡风玻璃下。
我不是个容易被激怒的人,唯独碰上池易暄时,这一规律却总被打破。
尽管那可能只是出于责任、义务,我能想象到池岩和他打电话时,训他的口吻。
这些责任放在亲哥身上或许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可我们只是两个被迫分到上下铺的小孩。
晚风没能让我冷静下来,可今晚的月亮细成了弯钩,明媚、且明亮,让我想起了厦门的月亮,鱼钩一样高悬在空中。这些画面在我眼前交错,最后定格在他冲我咧嘴笑时,稍稍眯起的眼睛。
“我不会回家,但我会在这里找份正经工作,在那之前,我会继续留在cici上班,这样能有点收入。”我顿了顿,“我不会喝死,你不用担心,我也不会让家里任何人发现这件事。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池易暄皱眉,“为什么要住我家?”
“……”
池易暄看向挡风玻璃,捡起那支先前被他弹走的香烟,半晌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