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到!”
正热闹的宴会霎时无声,满堂官员不约而同躬身作揖,“王爷千岁”的拜见声响彻云霄。
宴会上的位置按身份高低,官职大小依次排列,步竫舟迈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正要坐下,便听又一道高声传来。
“杜纳言杜大人到!杜司察杜大人到!”
步竫舟抬眸望去。
杜若言身穿栗棕色常服抬脚进门,不苟言笑,满身大儒端严之气,还是记忆中规行矩步,刚正不阿的形象。
跟着进门的是杜若言的独子杜怀钦,身着蕈(xùn)紫长衫,既有身为司察的沉稳老练,举止谈笑间亦有少年人的朝气谦和。
他与两人的视线遥遥相撞,前者习惯性紧绷的嘴角缓缓勾起,立刻加快了不紧不慢的步伐。
在杜若言尚离五米远时,步竫舟便恭敬屈身行半礼:“学生拜见老师。”
话落,一双有力的手及时将他的双臂抬起,略显苍老的声线带出一句尤为感慨的问候:“多年未见,殿下可好?”
步竫舟直起身,见老师面上欣喜,眼眶却隐隐湿润,一时心有触动。
此前一起跟从老师念书学习时,他总私下调侃杜怀钦,道老师如此克己守礼,作为老师的儿子,是否时常感到约束无趣。
直到陛下突然一道圣旨降下将他外放,满朝文武百官中,唯有老师,即便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要冒大不韪替他说情。
那一刻,他方才明白,再克己守礼,也抵不过老师对学生厚重的爱护之情。
步竫舟收回思绪,勾唇淡声回:“谢老师关心,学生一切都好,老师身体可还康健?”
站在一旁的杜怀钦不敢出声打断两人交谈,只默默朝步竫舟行礼。
官吏们陆陆续续皆已到齐,恭王步成骁总算赶在开席前珊珊而来。
他迎着所有人恭敬的目光走向自己的案桌,行至步竫舟面前时,露出慈爱的笑意:“回来这几日,可曾进宫拜见你母妃?”
步竫舟不太自然地勾了勾唇,言简意赅答:“不曾。”
从他离开那天起,那道朱红色大门,便不再对他自由敞开了。
这是全京都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步成骁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明知故问,懊悔地伸手拍了拍步竫舟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神色隐隐落寞:“总会有机会的。”
是的,总会有机会的。
步竫舟在心中无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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