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五十六、昨日今日

墓园的环境很好。一排排墓碑面向群山，目之所及皆是绿色。望着这片苍翠的绿，我的心也随之开朗起来。

花是我一早去店里买的，没有用黑纸包裹，而是选择了漂亮的竹编花篮。花的种类也各不相同，百合，风铃花，一支紫色的郁金香，加了蓬莱松做配草。

他在我心中是彩色的，总得配上一点斑斓。

秦诀背了个巨大的背包出现在我身边，手中拿了束同样没包黑纸的花。

“昨天去耿乐那儿住的，这货新家连条多余的被子都没有，东西都是我和张扬自己带过去的，不过现在好了，已经清空了。”他咧嘴一笑。

“没办法，过段时间我就要去所里实习了。”

他横了我一眼，侧身迈向台阶，走到了秦沐的墓前。

他从包里掏出一包湿巾，抽出来，熟练地擦起了墓碑上的土。

“还好吧。最开始不敢来，每次回去都会整晚整晚做关于他的梦，太痛苦了。后来慢慢的也就释怀了。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去死的啊，谁让活着的时候我总是和他较劲。现在他不在了，我也开始被家人重视起来了，没劲。”

“我都没怎么来看过他，他不会怪我吧。”

“这是……他的本子，还是给你留着吧。”

蓝色的硬壳本子，里面写满了秦沐大学时的随堂笔记，到了唐代那部份戛然而止。尾页处的口袋被塞得满满当当，我一一抽出，发现每件物品都与我有关。

我写得歪歪扭扭的高考须知。

以及那张……我们唯一的合照。

我红着眼睛，满脸委屈地望着镜头。秦沐则一手拄在礁石上，一手举起手机，侧身靠向我，眼底倒映着月光。

是聂鲁达的诗——

我震惊地望向秦诀。

秦诀在旁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背对着墓碑，望着那片庞大繁盛的绿。

他的头发随着南风轻轻摇曳，像飞扬的蒲公英。

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零星的暖意，融化了四月寂凉的风。

浓烈又灿烂的四月。凄美又荒茫的四月。

草长莺飞，周而复始。

一只白鸽落在前方的墓碑，梳理着自己的羽翼。

望着山峦叠嶂，望着佛音潺潺，又重新踏向远方。

（2）

“对不起，这里不对外营业。”

“去羊汤馆吧，书店旁边的那家。”

羊汤馆内装潢如昨，我们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两碗羊杂汤和几个葱油饼。

似是想把对方错过的所有细节都倾盘而出。

秦诀的爸爸辞去了海员的工作，回归到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