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晨雾,不是纱,不是烟,是浸透了阴冷湿气的沉重棉絮,沉甸甸地、顽固地压在青石铺就的窄巷两端。巷口铁艺的栅栏,本应精致如蕾丝,如今却只余下锈迹斑驳的扭曲骨架,在湿气中徒劳地挣扎。新生瘦小的身躯就蜷缩在这冰冷锈蚀的骨架外,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雾气融化,被巷子的幽深吞没。她右手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痉挛,死死捏着掌心中那枚小小的、廉价的草莓发卡,纤细的塑料枝条几近要被她的力道折断,指肚已挤压得发白,看不见一丝血色。不知何时,发卡上黏腻的、试图模仿糖霜光泽的廉价彩绘融化了,混着新生额角不断沁出的冰凉冷汗,沿着她紧张绷紧的腕骨,悄然滑进袖口的深处。那滑腻、温热的触感,却在她冰凉的皮肤上激起一种诡异的灼烧感,烫得她指尖一阵抑制不住的轻颤,几乎握不稳那枚小小的信物。
眼前,“向阳花孤儿院”几个褪色的鎏金大字,在年复一年的雨水无情冲刷下,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模糊黯淡的粗犷轮廓,如同褪色的旧照片边缘。唯有两扇黑漆铁门中央,那枚沉重的青铜门环上镂刻的枫叶图腾,无论风吹雨打,始终保持着清晰冷硬的线条与姿态,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监视的眼睛。当新生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那枚枫叶时,一股猛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痛骤然从她后颈窝爆发开来!那感觉仿佛一团滚烫的、跳跃的小火苗毫无征兆地在她的皮肉之下被点燃,毫无规律地左冲右突。剧痛瞬间攫取了她的心神,更诡异的是,一些破碎的、淹没已久的画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污浊水面,轰然翻涌——刺骨的寒风中裹挟着雪沫,视野是颠倒摇晃的猩红,粘稠的血雾弥漫,尖锐的哭喊与爆炸的轰鸣交织成一个噩梦的漩涡,而在漩涡的中心,有一双温暖的手臂正竭尽全力地抱紧她,却又在巨大的力量下被生生撕裂、剥离……
“吱呀——嘎嘎……”
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划破沉寂的浓雾,铁门沉重的铰链仿佛承受着千钧重负,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呻吟。新生猛地回过神,踉跄着向前扑去,冰冷粗糙的门框成了她唯一可依赖的支撑点。一股浓烈而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消毒水刻板的化学辛辣与樟脑丸陈腐刺鼻的古怪混合,被潮湿空气无限放大,浓烈得几乎要凝结成块,霸道地钻入鼻腔,呛得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喉头一阵阵发紧。
走廊幽暗深长,仿佛没有尽头。唯一的光源来自尽头那扇巨大的、落满灰尘的高窗,窗格分割的光束中,无数微尘如同金色的精灵般飞舞。就在那光束的焦点处,一个纤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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