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滑腻之物。勉强动了动,看到满手鲜血。热的,烫的,汩汩的红色的血。我杀了一辈子人,从没见过这样老派的死法,多么可笑,多么跟不上时代,简直像个滑稽的武士!我哈哈大笑,却牵动伤口,立刻疼得难受,咳出许多血水,喷了佐助一脸。他惊惶着,继续大喊我的名字,好像牙牙学语的幼童,唇齿间熟悉的发音只剩下一个,那便是第一眼后,带了自主性和筛选性的主动重复。但母亲不能停留太久。我不得不走了。想到这是在战场,又忍不住双眼发热,因为我终于死了,而一开始我甚至没有求死。这太妙了,这太美了。卡卡西不在,那些如命运般经过我的生活和身体的男人们不在,这里只有宇智波佐助和我,纯净的天才,纯净的小孩。我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上天入地都难舍弃的唯我独尊。我终于要死了!佐助,佐助。我尽力保持颜面上的自然,只为了让他停止哭泣,不要叫我这么难堪。真难啊,我终究无法克服身体的苦痛,只为让自己平静、宁静、安静,不再有八风不动的镇静了。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向着不可能去求可能,这对着生理的新伤旧痕去求人面上的微笑和快乐,不正是我这一生的盼望吗?我圆满了,佐助,我圆满了——但我多希望你现在就能明白!
我太专注了,甚至注意不到宇智波佐助依旧跪着撕下衣服、束出布条,想要从两边紧紧地包住我。多么惨烈。我感到晕眩,我在失血。我甚至不敢去摸地上流出的内脏和干掉的血。但我说:“佐助,不要哭。”
他一点不听话,不肯撒手地大喊着什么。
“用我的眼睛。”我挣扎着吐字,不避开他雷声般隆隆响在四方的悲痛。“快啊,用我的眼睛——佐助!只有交到了你的手里,我才——”
我咳出一大口卡住了嗓子的污血。那血发黑发紫,腥臭冲鼻,糊在了他胸前没被恶战带上一点灰尘的白衣上。“梅见,梅见!老师——”他只是摇头,疯狂地摇头,“梅见!梅见!你怎么会死?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不要死!老师!梅见,别死!”
彻底没有力气了,浑身上下似乎只有那双眼睛还在坚持不懈地发热。我继续说了下去,几乎在恳求。“佐助......拿走我的眼睛。我会,一直看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