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急刹。
他的身子前倾足足两三秒,然后蹲下身,凑近了看车内饰,在昏暗的路灯光下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有将车擦碰。他并没有表现出慌张,也有可能是慌张过了头——这样一辆车如果真的需要维修肯定不在他的经济承受能力范围内,今晚他要么毫发无伤,要么赔掉裤衩。
再扭头看车身长度,喔唷,还是辆行政加长版。
高云歌有些晃神。
遥远的记忆里,那人的声音模糊,但得意的语调依旧清晰。像只炫耀羽毛的孔雀,那个普通话和温州方言频繁切换的青年还很爱攀比,竭力邀请自己上车并给出个答案,他这辆是不是和他别的客人的帕梅都不一样。
“我这辆加价后落地都快两百万了,”那个人还很喜欢凑到自己耳边,压低声音故作深沉,“其他人都俗,就为买个车标,我不一样,我足足等了大半年定制,光后座就比普通版长了十五公分,够宽敞,够舒服,更适合……”
高云歌推开了他。
车子他不懂,也不感兴趣。就算早几年前在酒吧驻唱时见过形形色色的大佬,他也没把标志认全。保时捷他看不出差别,但宋洲黏黏糊糊往自己身上蹭的模样,和他口中的“别的客人”,没什么两样。
对。那个温州男人叫宋洲。
蹲在车门前的高云歌终于抬头。
已经过去三年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宋洲长什么模样。宋洲就坐在那儿,伸手,冰冷的掌心抚过头顶,捻一缕发尾在指尖打转,被酒精浸红的双眼微眯再睁大,声音飘渺得像回溯到过去,抑或是从记忆里苏醒。
宋洲说:“我已经很久没梦到过你了。”
话音刚落,宋洲的鼻腔涌起强烈的堵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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