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日头又至今。
林言走时曾在园子里见到根孱弱枝子,如今时间往前迈过一截,那地方便留给春来花藤开。黛玉告诉他原本那枝子长成,只是太强壮些,落了突兀,于是叫人拔去。
这时他们还不讲什么‘木秀于林’的道理,只是一面走着,一面议论那被拔除的东西原本要开出什么样子。可说着说着又有些可惜,因为枝子已经没了,再如何也是空架子。
那一点情绪来得缓缓,去得倒快。林言终于得了不用去到义塾的准信,心里高兴,倒叫贾母也笑了几分,说着:“怪道言儿镇日老成,如今看分明也是个孩子——这回是你二舅舅的错,生生将我的两个心肝挖了去,实在叫我伤心。”
黛玉和林言自然说不出责怪的话,而论以讨贾母高兴,自然是宝玉摘魁。他一见林言也不愿到义塾去,说话登时有了底气。至于这样草草结束的义塾课业,贾政心里不高兴,却也不能忤逆母亲。又见外甥也因此高兴,于是更不好作声,只得要他们许下每日家中课业,才算放心。
宝玉虽还有些埋怨,这会也只是偎进贾母怀中。林言更没所谓,只要不似那般离了姐姐,他怎么都是甘愿。于是这事儿暂且揭过,只有黛玉心里存下一个疑影儿,惦记着林言说的义塾中‘玩耍’的事,又记挂父亲念过的,关于佛奴读书的事。
这边想着,那边又听到贾母叫她,黛玉笑着,应着外祖母答,因着顾惜夫人小姐们的身子,此间一层层纱幔屏风挡着,风进不来,太阳却拐着弯入内,落在地上,弹在各人脸上,朦朦胧胧的,给各人都砌出一个人面像。可每个人又都是笑着的,笑脸映在琉璃盏上、映在珐琅瓶上,撞上珠帘,响得更加热闹——好像浮在空中的金笔字,闪烁着,环绕着。
林言不自觉抓住姐姐的手,怕握紧叫她疼,于是又去牵衣袖。然黛玉早料着他动作,口里应着外祖母,却已经在袖子底下紧紧将他握住。
几个孩子有的时间在家,贾母也不拘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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