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碎片打在他背上,打出个个血洞,像朵突然绽放的花。
周球保爬到春生身边时,孩子还有口气,指着红旗说:“营长……别让它倒……”他的手还保持着抓旗杆的姿势,指甲缝里全是石头渣。周球保把自己的绑带解下来,缠在旗杆上,再把红旗系紧,风一吹,红旗哗啦啦地响,像春生在喊口号。他看见个黔军老兵正举着枪瞄准红旗,那老兵的枪管上挂着个护身符,是用红布包着的糯米——这是黔东人的习俗,以为能挡子弹。周球保抬手一枪,打中了他的手腕,护身符掉在地上,糯米撒了一地。
午后的太阳把甘溪镇烤成蒸笼。周球保数了数,三营剩下的不到二十人,弹药基本打光了。他让大家收集敌人的武器,一个战士捡起支桂军的“中正式”,却发现枪托上刻着“反共救国”,气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救个屁!”另一个战士捡到杆黔军的土枪,枪管里还塞着烟丝,是刚才那老兵匆忙间没来得及清理的。
突然,镇北传来密集的枪声,比刚才任何时候都响。周球保爬到高处一看,心猛地沉下去——桂军19师预备队上来了,黑压压的像群蚂蚁;他们身后,黔军蒋在珍部的“敢死队”正举着大刀冲锋,刀上还缠着红绸子,这是黔军拼刺刀的规矩,红绸子代表“不留活口”。
“撤到杜脑山!”周球保下令。撤退时,他看见个桂军伤兵躺在路边,腿被炸断了,正哼哼唧唧地哭;旁边还躺着个黔军士兵,肚子上中了一枪,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烟纸,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女人像。苏小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蹲下身要给他们包扎,周球保想拦住,却看见她眼里的光——那是医生看病人的眼神,不分敌我。
“他是敌人!”周球保说。苏小红没抬头,“可他也是人。”她给桂军伤兵包扎时,对方突然抓住她的手,嘴里呜噜着什么,苏小红听懂了,他说“有水吗”。她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伤兵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银锁,塞给她,“给……我娃……”旁边的黔军士兵看着这一幕,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干硬的红薯,往苏小红手里塞,嘴里说着生硬的汉话:“吃……红军……好……”
红十八师五十二团800人奉命断后,他们要挡住桂军19师和黔军两个旅的追兵,给主力争取突围时间。师长龙云让炊事班煮了最后一锅辣椒汤,对团长田海清说:“这次要让主力听见我们的枪响,就当是给他们送行的鞭炮。”汤里没放盐,却放了大把的朝天椒,战士们喝得满头大汗,辣得直吐舌头,说这样打仗才有劲。
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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