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顺谨道,“辛苦徐姑姑,太后慈心,如此爱护体恤殿下。”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想来太后留旨给姑姑时,身子尚安,纵有疾病然神识还算清醒。便是能控制自己情感,不去相思,多为儿女想,唯自苦罢了。”唐珏说到此处,竟是带了两分哽咽,“只是奴婢听得真真的,太后临终前于卧榻畔声声唤着殿下闺名,手腕间上金玉镯环退去,唯带了一条五色绳舍不得摘下……”
一直垂首低眉的隋棠忽得就抬起了双眸,长睫一掀,便是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止不住落下来,口中喃喃唤得“阿母”二字。
“殿下,既有太后旨意在前,诚如徐姑姑所言,陛下仁孝之至,自不敢不遵。但还请您考虑考虑,就算蔺相手眼通天,无惧旨意——”唐珏眼风扫过四下严逼的侍卫,似下一时刻就要抽刀拔剑将他剁成肉泥,却依旧镇定道,“然陛下依旧让奴婢走一趟,完成是出自一片赤子爱母之心,想让太后去得安宁。”
“中贵人这话怎么说?”隋棠双目通红,已是泪如雨下,终于吐出了今日自听旨以来的第一句话。
“太后她咽气后,陛下两次为其阖眼皆不闭。后来陛下寻她目光于窗前桌案上捧来一叠饴糖饼,只说定让阿姊回来尝一尝您的手艺,如此方闭了眼。”唐珏始终保持着躬身低首的谦卑模样,这会嗓音尖细又沙哑,哀痛至极。隐忍悲恸只两手托着旨意小步上前。
“阿母——”隋棠泣不成声,语不成调,抬手接旨的一瞬足下一软,晕了过去。
醒在半个时辰后,医官道是无碍,只是急火攻心所致。她亦传出话来,先安置内侍监一行,左右她如今起不来身,正好容她考虑一日。
而无论是淳于诩,还是杨氏处,闻她“考虑”二字,便知她已经动摇了不回洛阳的念头。一时间长馨殿中诸人出入,或劝或阻,甚至有人已经快马加鞭给远在鹳流湖的蔺稷送行。
翌日,隋棠到底还是接了旨意,但言稚子尚幼,夫君在外,遂由她一人独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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