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开到吴定缘身边,前头牵引的粪工一抬笠,露出一张清秀面孔:“掌教,我们来接你啦。”吴定缘一看,居然是昨叶何,后头推车那位,则是周德文。这两人怎么潜入紫禁城来了?吴定缘吃惊不小,连忙转头去看于谦,却见他依旧背着身子,假装对身后的事情茫然无知。
昨叶何也不多讲,迅速掀开一个粪桶,请吴定缘坐进去。这粪桶圆径颇长,已经清洗干净,他蜷坐进去,刚好能盖上木盖。吴定缘这才明白,于谦说的“今日缘尽于此”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小杏仁,看着耿直正派,手段却污秽得很。他在南京就让太子躺进过紫姑车,如今故技重施,非让我也要臭上一遭。吴定缘心里泛起一阵感动,对于谦这样的性子来说,敢让白莲教混入紫禁城救钦犯,可实在太不容易了。
“喂,我这一走,你岂不是……”
昨叶何低声道:“掌教你莫问了,于御史是不可能转身,更不可能回答的。”
吴定缘当即会意。于谦不回答,这就是一桩白莲教劫人案,若他应上一句,性质便成了内外勾结。这事大家心知肚明,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他看了一眼于谦站在夹道中央的背影,蜷身坐进粪桶。当木盖子盖住光亮的一瞬,吴定缘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以小杏仁的性子,当众求情是可能的,但他绝对做不出劫夺钦犯的勾当。何况紫禁城何等森严,昨叶何等人哪来的神通,能来去自如?夹道两侧的巡军都去了哪里?
吴定缘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奇妙的感应,似乎有一双眼睛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切,可惜他现在没办法确认。这时于谦背对着他,突然做了一个长揖的姿势。这辆紫姑车缓缓驶出便门,沿着外甬道向外走去。
它离开紫禁城的整个过程中,确实有一道高高在上的视线,从远处的敌楼顶端投注下来,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小黑点。直到紫姑车离开,彻底脱离紫禁城,这道视线才收回那座高大的敌楼的顶端。
“你总嫌自己被圈在方寸之地,我又何尝不是?也罢,你我相熟一场,好歹有一个能逍遥的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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