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卜花怒意激上头来,把弓身猛然对准了苏荆溪。他正要松开弓弦,射杀这个可恶至极的贱婢,这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闸下船头飞过来,狠狠砸中了朱卜花的左手。他吃了一痛,长箭偏移数分,“唰”地擦着苏荆溪的耳畔飞过,给她的脸颊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黑影“当啷”一下落在地上,朱卜花低头一看,发现是昨天玄津桥头他送给于谦的过城铁牌。苏荆溪大难不死,眼神飘向小船,见到一个瘦高如竹竿的身影半趴在船头,仍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苏荆溪认出他是谁,眼神微微一闪,但很快收回视线。朱卜花重新抽出一根箭来,可刚才的怒意令脸上的疼痛沸腾起来,如万蜂叮刺,以致他手腕抖得几乎架不住箭。苏荆溪凝视着这位曾经的患者,语气里微微带有快意:“算算时辰,你体内的疽毒也该瓜熟蒂落了。”
朱卜花的意志,全用来压抑疼痛,分不出神来讲话,只好怒目以对。苏荆溪上前一步,用极大的声量吼道:“但是,朱太监,我要你知道。即使你们死了,这件事也不算终了。那些冤死的、甚至连名字都不被记住的鬼魂,我会代她们完成临终前卑微的心愿!我会给这件事情,做一个真正的了结。”
这句话中的某一个字,直直刺中了朱卜花的心神,他一瞬间从极度愤怒变成了极度的惊惧:“你,你不能……”苏荆溪伸出手臂,一指小船,嘴唇轻动:“我能。”
两字飞出,掷地有声。
这几个月来疽毒的积聚、筹谋政变的巨大压力,与白莲教的勾心斗角、追踪一夜太子的惶恐愤怒、被一个女郎中处心积虑下毒的震惊,诸多负面力量在朱卜花体内持续酝酿着、肿胀着,早已达到爆发的极限,此时被这两个字轻轻一戳,彻底爆发开来。
黄绿色的液体,从几十个艳红的脓包顶端喷流而出。朱卜花的大饼脸变成了一团流淌着汁水与烂疽肉,他试图甩掉这些累赘,旋即又被口中吐出的鲜血涂满下颌,变成一幅斑斓惊人的套色彩画。朱卜花在马上晃了一晃,试图抓紧弓身,可庞大的身躯猛然失去了平衡,从神策水闸顶端一头栽倒滚落水中,溅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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