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走后的第三个礼拜,仓库的梧桐树开始落叶子。林阳每天上班都会捡几片夹在台账里,像陈凯教他的那样,在叶片背面记上当天的重要事——“今日发往鹿特丹,加固用新打包带”“德国客户传真确认仓位”“刘主管检查发现三箱标签歪斜,已重贴”。这些字迹越来越工整,像他现在码货箱的样子,横平竖直,透着股小心翼翼的认真。
他牢牢记着陈凯临走的话,做“行动上的哑巴”。车间师傅抱怨隔离板太轻,他默默多垫两层;物流司机嫌装货慢,他提前半小时就把货箱挪到月台;连开票的梅姐算错了数量,他也只是重新核对一遍,再把正确的数字用红笔标出来,从不多说一句。老刘看在眼里,偶尔会在晚饭时多给他打个肉菜,“闷头干活的孩子,错不了”。
这天下午要装一批发往米兰的精密仪器,客户要求全程拍照留证,从验箱、对货、加固到封箱,每个环节都得有照片存档,还得附上手写的日期标签。林阳一早就开始准备,把机械扳手擦得锃亮,给相机换了新电池,连隔离板都用抹布擦了三遍——客户的邮件里特意提了“包装必须无尘”。
“这批货金贵,磕不得碰不得。”老刘蹲在月台边抽烟,看着林阳把防震泡沫垫在货箱角落,“叉车师傅是老郑,脾气糙,但技术还行,你盯着点,别让他毛手毛脚的。”
林阳点点头,抱着相机爬上月台边的铁架子。这是个老式的钢铁脚手架,锈迹斑斑的横栏上还留着陈年的油漆印,是前几年仓库改造时临时搭的,用来给高货架补货,也能站在上面监装。陈凯以前总说这架子不安全,“栏间距太大,脚下容易打滑”,但老刘说“凑合用,搭新平台得花钱”,这事就一直搁着。
铁架子晃了晃,林阳赶紧抓住栏杆。他得站在三米高的位置,才能拍到货箱装进集装箱的全景,客户要求“必须看到箱体与集装箱壁的间隙”。相机的取景框里,老郑正驾驶着叉车,叼着烟卷,把货箱叉得晃晃悠悠。
“躲开点!”老郑的嗓门像砂纸磨铁,叉车的引擎轰鸣里,他的骂声格外刺耳,“站那么高找死啊?”
林阳没应声,往架子内侧挪了挪。他得拍货箱进箱的瞬间,还得确保照片里能看清防震泡沫的位置,只能在架子上变换姿势。铁架的焊点松动了,他踩上去时,一块锈蚀的铁皮“哗啦”掉下来,砸在月台的水泥地上,惊得老郑又骂了句“娘的”。
第一箱货顺利进箱。林阳按下快门,取景框里老郑的脸皱成一团,显然对这“拍照的麻烦事”很不耐烦。他快速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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