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纷纷身着素服,自发地为广平伯送行。
楠木棺椁于城中近乎寸步难进。
这一日彤云密布,阴风盘旋,城中充斥着压抑的哭泣声。
广平伯在世之时,为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一生不慕荣华,事主从无二心,最后为了家国殒命战场,如此人物,其生平事迹早已家喻户晓,更是家乡父老心目中的英雄。
时彧身着孝衣,手里拄着哭丧棒,在满城白幡与纸钱中,扶棺而前。
沈栖鸢作为女眷跟在棺椁最后,乘轿出行。
丧仪到了落葬之后,便已算基本结束。
沈栖鸢立在山坡前,坡前浅草丛生,刮擦着罗袜,隔了一重经纬依然卷起阵阵痒麻的触感。
远处,山头衔着落日,一点点浸入寒漪,暮色四合,人们陆续地收拾行囊,各自归家。
时彧在亡父墓前,上了时震从前最喜欢的食物与美酒,挨着墓碑,静静地靠着。
少年的长指搭着冰冷的碑石,抚过上面深切入骨的刻痕,俊脸贴着碑文,停留、倾诉,仿佛做着最后的告别。
他虽也从此无父无母,可他尚有来处,知归处,而她呢。沈栖鸢低头看了眼潦倒的自己。
她什么也没有。
突然间感到一阵讽刺,沈栖鸢勾起嘴角,温然笑了。
在时家伺候了沈栖鸢许久的红螺,头回见到沈娘子的笑容,竟感觉不到一丝欢喜,只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身上发凉。
红螺轻声地道:“沈娘子,时辰不早了,您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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