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药气氤氲,帘幕低垂。琅嬅玉容惨淡,斜倚锦帐绣褥之中,气息奄奄。魏嬿婉自请侍疾,此刻垂手侍立榻前,捧着一盏新煎的参汤,模糊了她低垂的眼睫,更显恭谨。
琅嬅费力地掀开眼帘,目光虚浮如烟,飘落在魏嬿婉身上,声气断续,几不可闻:“那…黎芦籽…之事,可…可有了…结果?”
魏嬿婉闻言,身子微躬,低声回道:“回娘娘话,那江与彬…倒是个硬骨头。慎刑司里诸般手段用尽,他只一味喊冤,咬定了牙关,半个字儿也不肯吐露。想是他心里也明白,只消闭口不言,或尚存一线生机;倘若一时糊涂攀扯出谁来,反倒坐实了谋害的罪名,那才真是万劫不复,性命难保了。”
琅嬅听了,胸中起伏更剧,喘息之声清晰可闻,牵动病躯,痛楚难当。半晌,方攒了些微力气,断续问道:“本宫…恍惚听闻…皇上疑心…是嘉妃…指使?”
魏嬿婉执起银匙,在那温润的青玉药碗中缓缓搅动,药汁微澜,映着她沉静的侧影:“皇上圣心确曾疑到嘉妃娘娘头上。只是…此事终究是捕风捉影,无凭无据。皇上虽心内存疑,也不过略略冷落了启祥宫,并未深究。”
琅嬅眼波微动,气息稍平,目光复又牢牢锁住魏嬿婉:“那…依…依你之见…此事…根由何在?”
魏嬿婉将药吹得温凉合度,仔细喂入琅嬅唇边,缓缓道:“臣妾愚见,此事蹊跷所在,仍在‘内务府’,然根子未必在那些跑腿办差的奴才身上。端在那…掌管内务府档册、执掌支度权柄之人。”
“臣妾细查了近月的档册。阖宫上下,这月采买的芝麻,物价竟平白折减了三成。娴妃娘娘回禀,道是效法中宫懿范,特为节省宫帑…内务府那起子人精,最善揣摩上意,既是便宜货色,品质略次些也属寻常。横竖有‘效仿娘娘节俭’的幌子挡着,索性将‘次等’再作践成‘下等’——七分银子倒要买五分货色,余下二分,自不免…尽入私囊。谁知这‘下等’货色里,竟混入了那催命的黎芦籽!”
琅嬅瞳孔骤缩,齿关迸出寒声:“这般行事,原是他们贪墨的老路数!娴妃掌着宫务,岂能不知?偏生在这当口压价,分明是以‘节俭’为饵,诱那采办往次货堆里钻!待事发了,皇上追查起来,见账册上白纸黑字记着价廉,自然认定是采办贪图便宜才买了坏芝麻。谁还会疑到太医院那头?”
“娘娘圣明,烛照万里,正是此理。”魏嬿婉忙用素绢帕子擦拭琅嬅因激动呛出的药汁,“那芝麻若是贵价采买的上等货色,岂有再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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