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入缸。数尾朱鳞锦鲤早谙其息,闻声即摇鳍曳尾,争相逐聚。红影翻搅,碧水微澜,唼喋点点金屑,倏忽间,搅碎了一缸云影天光。
春婵侍立一旁,手捧盛放鱼食的剔红漆盒,见状抿嘴笑道:“主儿喂鱼,倒比画上画的还雅致几分。这鱼儿也忒精乖,专认主儿的手。”
魏嬿婉闻言,指尖微顿,任那金粉似的饵食从指缝间簌簌滑落:“精乖?不过是被人豢养惯了,晓得这方寸之地里,只有这双手能予它活命罢了。”她目光落在那几尾不知餍足、兀自张合着圆口的锦鲤身上,语意愈发幽深,“春婵,你瞧它们,在这四四方方的水晶宫里,游来游去,自得其乐,可知天地之大?可知这每日撒下饵食的,究竟是何人?”
“本宫记得,当年…嘉妃也常在启祥宫内喂鱼。那时本宫只觉得,这缸中之鱼,可怜亦复可笑。被囿于这小小天地,抬头所见不过巴掌大的天,低头便是这冰冷的缸壁。它的一生,全系于那双投食的手。它或许能感知那手的温度,听见那手的声响,却至死……也未必能看清那执掌它命运之人的真容。”她说着,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缸沿,那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如今,本宫自己…竟也成了这样一双手了。”
魏嬿婉缓缓收手,低眉凝睇。昔日素手,今已养尊处优,覆着赤金嵌宝护甲。疏枝筛下天光,在素白手背印下斑驳碎影,亦映亮甲上宝石一点冷芒。
“不过,皇上如今,明许本宫‘议政’,听着是恩典,可你们真当是圣心倚重,需本宫分忧定夺么?”她略顿,美眸流转,掠过春婵、澜翠,“咱们这位皇上,初登大宝未久,最爱的…是那‘一手调教’的滋味儿。瞧着人如提线傀儡,生死荣辱皆系其一念。今日能捧你上青云,明日便能碾你入尘泥。那权柄予夺、生杀决断之际,方是其心头至乐。”
“如今这点子‘放权’,焉知不是效那豢养肥鹅?待羽翼丰满,膘肥体壮之时,便是刀俎加颈之日。”
澜翠闻之,面色微白,急趋近前:“主儿既洞若观火,那……那咱们合该暂避其锋!这几日养心殿,不如寻个因由告病?纵去了,也万勿轻言。奴婢愚见,主儿不若在些微末小事上,故露怯意,出些无关痛痒的疏漏。教皇上瞧着,觉着您并非事事洞明,处处机敏,或可稍减其几分戒心?”
魏嬿婉不语,眸光只递向春婵。
春婵会意,垂首思忖片刻,方低声道:“回主儿,澜翠所虑,自是持重。然……这‘藏拙’之法,不过权宜之计,非长久之策。皇上圣心烛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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