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进忠亦顺势扬声,吩咐身后捧着赏赐的小太监们:“都听见了?麻利些,跟着王蟾去搭把手!手脚放轻快,眼珠子放亮些,若是毛手毛脚碰坏了娘娘的物件儿,仔细你们的皮!” 小太监们齐声应喏,随着王蟾鱼贯退下。
魏嬿婉为这意外之喜一时错愕,待回过神来谢了恩,立时吩咐:“春婵,快去!把前儿新得的那匣子金瓜子拿来,给今日跟着进忠辛苦跑腿的各位公公们,每人一份喜钱,沾沾咱们永寿宫的喜气!”
“是!”春婵领命,含笑退了出去。
澜翠拈起银针,欲点染魏嬿婉那半幅未竟的蔻丹,忽见进忠步履轻悄,竟至魏嬿婉座前,将袍角向上一撩,蹲跪在她腿边绣墩之侧。仰起面庞,目光灼灼如星火,直直映在她眉目之间,低声道:“主儿,您这步步莲花,终是踏上了青云路,奴才打心眼儿里为主儿高兴。”
他伸出手,自澜翠指间取过那盛着凤仙花膏的玛瑙小盅,声音放得更低:“这等精细活儿,奴才斗胆,还是让奴才来吧。奴才在御前伺候经年,手腕子倒还稳当几分。”
魏嬿婉指尖尚悬于空,未及应答,皓腕已被进忠轻轻托住。那掌心微热,隔轻绡衣袖熨帖上来,力道虽柔,却隐着不容推拒的执拗。他已用银针尖儿蘸取了盅内那浓稠如血、异香氤氲的花膏。垂首间,气息若有似无拂过她手背凝脂,目光专注,只凝于那几瓣待染的莹白甲盖,视若稀世琼瑶。
银针引艳色,徐徐点染,进忠动作极轻缓。每一落点,皆透着一种奇异的、磨人的审慎。
魏嬿婉指尖微颤,先感花膏沁凉,旋即进忠指腹似无意掠过甲面,似在匀开颜色,又似在抚平那细微的涟漪。
那托扶的掌中热度渐炽,她指尖也仿佛着了火,一股热意循脉潜行,悄然蔓至耳根,灼灼生烫。呼吸微窒,眼睫低垂,眸光掠过他凝神侧脸,旋即急急移开,落向那被徐徐浸染的甲瓣。
染毕一指,进忠掌心力道略松。魏嬿婉方欲将手稍撤,他却似早有觉察,托腕之手瞬间收紧,粗粝的指腹在她腕底肌肤轻轻一捺,气息低沉几不可闻:“主儿稍安。此色须层层匀染方显其妙,急不得。”语罢,复蘸新膏,眸光胶着于下一片莹白。
待十指蔻丹尽染,匀停鲜亮,魏嬿婉方觉臂腕被他掌心熨帖之处,竟已微微酸麻起来。她眼波微横,斜睨着进忠,檀口轻启,含娇带嗔啐道:“好个大胆的奴才!只管攥着人胳膊不放,酸煞人了!”
进忠闻言,面上非但不惧,反隐隐透出几分了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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