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殿,紫檀膳桌旁,如懿垂首侍立。素手拈银箸,正为御前添馔。玉碟中陈数色精馐:清炖鸭舌、糟渍鹅掌、火腿鲜笋汤,并一碟碧莹莹的翡翠芹芽。
她眉目低垂,似娇似嗔:“皇上连宵宿于魏妹妹处,臣妾还以为……翊坤宫旧人与昔年情分,皆已一并置诸脑后了。今日圣驾忽临,倒真真惊着了臣妾,险些御前失仪,连这箸子也掌不稳了。”
皇上正舀汤,闻言匙尖微顿,抬眸,目光沉沉罩定如懿面庞,半晌方道:“朕瞧着,你如今倒越发肖似……慧贤皇贵妃了。怎也生出这般草木皆兵的怯态?若心神不宁,”指尖随意一点殿角错金博山炉,“命人多焚些艾叶定神,或可稍安。”
如懿面上温婉依旧,只将一片嫩笋轻置御前甜白釉高足碗中,语意澹然:“皇上取笑了。古训有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臣妾行事,但求俯仰无愧天地,问心不负君恩,自不至惊惶若此。方才失态,不过忧心小厨房仓促备膳,肴馔粗陋,恐怠慢圣躬罢了。”
皇上不置可否“嗯”了一声,目光却未稍移。倏尔话锋陡转:“朕记得,自慧贤皇贵妃‘染恙’,便严旨禁绝外人探视,以全其静养。然朕听闻……”殿内暖香氤氲,空气却似陡然凝冰,“你,曾私谒咸福宫?”
如懿纤睫微颤,悠悠放下银箸,敛衽深福:“臣妾有罪。确曾往咸福宫探望慧贤皇贵妃。宫闱久传其沉疴难起,形容枯槁,臣妾思及潜邸旧谊,终是姐妹一场,心下实有不忍。此乃臣妾擅违宫规,私探之过,请皇上降责。”
“不忍?”皇上骤然冷笑,手中调羹“当啷”掷回碗中,汤水微溅,“好一个‘心有不忍’!你若存半分怜悯,又怎会踞其病榻,道尽那一派子虚乌有的悖逆之言,生生催她踏上黄泉路?!”
“皇上!”如懿霍然起身,裙裾带风,直挺挺跪落金砖地面。仰首间,烛影摇曳,映得那张素来清冷的玉容,此刻竟交织着极致的悲恸与倔强:“臣妾是与她言及旧事,然字字泣血,句句椎心,绝无半分虚妄!臣妾正是心有不忍——不忍见她至死受人蒙蔽!不忍她抱恨九泉!方将那血淋淋的实情剖白于前!臣妾何错之有?!”
“实情?!”皇上一掌拊案,震得杯盏铿然,“朕尚未定谳之事,谁许你妄称‘实情’?!谁予你的胆魄?!”
如懿寸步不让,清泪却已滑过倔强的下颌:“臣妾的胆魄,是当年生生钉死在冷宫冤狱里磨出来的!臣妾九死一生爬出那见不得天日之地,头一桩事便是匍匐御前泣血陈冤:区区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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