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字迹被雨水晕染,模糊不清。他每天都在坝体旁徘徊,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却又无能为力。他尝试用树枝在坝体周围做标记,记录水位变化,还在海子边插上自制的警示旗,希望能引起过往行人的注意。
四、洪峰夜奔:死亡时速四十公里
10月9日酉时,茂县的老艄公正蹲在江边,给木船仔细涂着桐油,刺鼻的油味混着江水的腥气,让人喘不过气。突然,他听见上游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起初以为是暴雨将至,直到江面漂来整棵的柏树——那是松坪沟海拔三千米以上才有的冷杉,树皮上还带着新鲜的断裂痕迹。老艄公脸色瞬间煞白,扔掉油刷就往山上跑,身后的岷江像被煮沸的汤锅,水头撞在礁石上掀起三十丈高的浪,把百年老渡的牌坊整个拍进了江里,飞溅的水花在夕阳下泛着血色。他边跑边喊:“洪水来了!快跑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沿途的村民听到呼喊,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计,拖家带口地往山上逃命,混乱中,有人摔倒在地,被踩踏得伤痕累累。
洪峰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南下,比快马还快。威州古城的守夜人刚敲响梆子,梆子声还未消散,就看见水头像一堵移动的城墙压过来。城隍庙的铜钟在洪水中浮沉,钟声混着哭喊声漂了整夜。汶川的羌绣作坊里,七十八岁的阿婆戴着老花镜,正把最后一针“羊角花”绣完,银针在绸缎上穿梭。洪水冲垮窗棂的瞬间,她想也没想,将绣绷紧紧抱在怀里,浑浊的水流很快卷走了炕上所有的羌红,也卷走了她毕生的心血。阿婆在洪水中挣扎,绣绷上的丝线被冲散,“羊角花”的图案渐渐模糊。她的老伴儿试图拉住她,却被洪水无情地冲开,两人只能在洪流中绝望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都江堰的金刚堤最先失守。条石被洪水卷着互相撞击,发出金属断裂般的巨响,飞溅的碎石如子弹般四处迸射。宝瓶口的瓶颈效应让洪峰流量从立方米/秒锐减到4000,但冲过安顺桥时,仍把桥面的青石板掀得漫天飞舞。东较场的蜀锦庄里,准备运往上海的“云雀衔枝”锦缎正漂在水面,金线绣的雀儿翅膀沾着污泥,像无数只垂死的鸟。掌柜的跪在水中,绝望地伸手去捞,却被洪水冲得不见踪影。蜀锦庄的伙计们在洪水中哭喊,眼睁睁看着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有的伙计紧紧抱着织机,试图保护这些珍贵的纺织工具,却被洪水的巨大力量冲得不知去向。
洪水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摧毁。百年古树被连根拔起,像稻草般在水面翻滚;村庄被瞬间淹没,只留下屋顶在水面上时隐时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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