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9）抚摸一座活着的山

这时，天花板微不可察地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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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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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小虫，灰褐色，仅米粒大小，悄无声息地从吊顶裂缝处滑落，落在他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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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轻如尘埃，却极快地顺着鬓角钻入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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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陡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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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球一瞬间失焦，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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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住头，嘴巴张合，像要叫出声，但舌头僵硬地贴在上颚。脑海里像有数百根冰冷的细针插入，一丝丝穿透神经，灼热和痛感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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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跄地走到一块沾血的镜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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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他依旧挂着惯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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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双绿色的眼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复眼。虫类的复眼，密布细微棱面，黑得幽深，泛着非人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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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嘴唇颤动，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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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那幻象又突兀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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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恢复从前的洒脱，绿色眼睛干净无波。他理了理皱褶的衣领，轻描淡写地擦拭镜面，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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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芙与伊莎多拉架着德西蕾的身体踉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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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西蕾像一个正在熔化的蜡人，皮肤绷紧，红肿裂开。她的嘴唇干裂出血口，喉咙嘶哑得连呻吟都无法发出，泪液和血丝交杂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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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烧得太厉害了，像是体内的血液正在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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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睡，德西蕾！”林芙低声喊着，她的声音已经哑得发不出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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