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意又看看扶散,感受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手搭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说起来,阿玉他的乱红呢?”
“在我这。”
周合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那人。
那人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半眯着,像是被金银的光晃得睁不开。
他十指纤细而修长,每个指节都套着镶宝石的金戒,一动便叮当作响,偏又爱转那对和田玉胆,青白的玉色衬得他掌心愈发白皙。
“乱红在我这。”
听见周合他话,他向前走了几步。
那人走路时慢悠悠的,倒不是身子沉,而是腰间挂的零碎太多——错金香球、羊脂玉佩、西域琉璃珠串,每走一步,便叮咚轻响,活像个行走的珍宝架子。
说话前,他习惯先抚一抚绣满金线的袖口,喉咙里滚出几声低笑:
“那陛下,怎么能把乱红重新还给在下呢?”
“还给你?是你的东西吗?你就说还给你?”
很多很多年过去,周合张开了不少。
他生就一副帝王骨相,眉如墨剑斜飞入鬓,眼窝深邃似古井寒潭,不消抬眼,便教人脊背生凉。
鼻若悬胆,唇薄如刃,下颌线条如斧凿刀刻,偏在左颊留了道浅浅箭疤——当年北征时留下的,倒比冕旒上的十二旒更显威仪。
殿外即将开春,风雪小了几分,他斜倚龙纹凭几批奏章,朱砂笔尖悬在"斩"字上久久未落。
侍茶的宫女手抖得盏盖轻响,他眼皮未抬,只将笔杆轻轻一转——阶下当值的金甲卫已无声按住刀柄。
满殿烛火忽然齐齐矮了三分,连影子都伏在地上不敢乱动。
周合放下手中笔杆,一手支在桌子上托住下巴:
“施呒,你是看朕的摄政王出了安昌,所以就没了限制肆无忌惮?”
“这些年你一步都不肯入安昌,怎么摄政王出了安昌,你跟在身后就来了?到底是见不得摄政王,还是见不得摄政王为我大武鞠躬尽瘁?”
施呒轻轻一笑:“陛下说的什么话,不过是柄剑罢了,怎么牵扯出这么多旁的事?”
殿外的雪吹进了殿内,让烛火抖了抖。
“不过是柄剑、罢了?”
周合突然一笑:“他去找了谢家人,但是没找你,所以你要拿捏住乱红,让他来找你是吗?”
他的手敲敲桌子:“不是朕说,这事很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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