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回来的。
记得那天刚下过雨,他裤腿溅满泥点却笑得像个孩子:"媳妇儿,这玩意儿耐旱,开花可好看了!"
当时她正蹲在灶台前生火,被烟熏得直流泪,听到这话抬头看见他站在逆光里,怀里抱着个粗陶盆,仙人掌歪歪扭扭的轮廓在他胸前投下锯齿状的阴影。
大嫂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门框上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他们的儿子小刚六岁时量的身高,现在那道线还不及她的肩膀。
小刚去年跟着爸爸出海捕鱼去了,临走时连头都没回,牛仔裤后袋插着的手机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她张了张嘴想嘱咐些什么,最终只是往他包袱里多塞了两双纳了千层底的布鞋。
风突然大了,仙人掌在窗台上微微晃动。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当村支书带着两个穿制服的人敲开院门时,这盆仙人掌正开着朵嫩黄的花。花苞只有纽扣大小,却亮得晃眼。
她记得自己当时正在给大哥补那件靛蓝色的渔工服,针尖在油灯下闪着细碎的光。来人说话时嘴唇一开一合,她却只听见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还有自己太阳穴里血液奔涌的轰鸣。
"......渔船在黄海近海翻沉......搜救三天......只找到半块船板......"
那朵黄花是什么时候凋谢的?大嫂恍惚地想。
好像就在她抱着空棺材下葬的那天,回来发现所有花瓣都蜷缩成了焦褐色,但那些尖锐的刺却长得更密更硬了。
就像她胸腔里某个地方,柔软的部分干涸死去,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尖刺,碰一下就扎得生疼。
包袱从肩头滑落,粗布散开露出里面寥寥几件衣物:两件洗得发白的褂子,一条毛线围巾,还有那件永远补不好的渔网毛衣。
那是大哥第一次出海归来时织的,海腥味早已渗进每一根毛线。大嫂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抚过毛衣上歪歪扭扭的针脚。
当时她笑话他织得像个破渔网,没想到后来真的用渔网线补了又补。
仙人掌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空荡荡的土炕上。炕沿上还留着大哥的烟袋锅敲出的凹痕,角落里堆着几个空酒瓶,瓶口结着蛛网。
大嫂突然站起身,几步跨到窗台前,双手捧起那个粗陶盆。陶土粗糙的质感摩擦着她掌心的伤口,疼痛鲜明而真实。
"耐旱的玩意儿......"她喃喃自语,指腹轻轻碰了碰仙人掌最顶端的那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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