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蜡黄,像是被烟熏久了的宣纸。
"一共就三万五千元。" 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尾音被抽油烟机的轰鸣吞没了一半。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根细针在血管里来回穿刺。
玻璃杯被攥得咯吱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冰凉的液体渗进袖口,激得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多少钱?" 我猛地站起身,沙发的弹簧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窗外的梧桐树枝条拍打在玻璃上,影子在墙壁上晃成扭曲的鬼面。
妻子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围裙的边角被她绞成麻花状,粗棉布的纹理在掌心勒出深红的印子。"三万五?"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是踩在薄冰上的人,每一个字都带着碎裂的危险,"我给你算笔账 ——"
记忆突然决堤。那年冬天,我在零下十度的仓库里搬货,羊毛手套磨破了洞,指尖冻得像胡萝卜,晚上回家用热水泡手,疼得钻心。
食堂的大师傅看我可怜,偷偷多舀了半勺白菜炖粉条,油花在汤面上浮着,我舍不得喝,用馒头蘸着汤吃了整整二十分钟。
同事约着去唱 KTV,我摸着口袋里皱巴巴的五十块钱,谎称母亲生病提前离场,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听见歌厅里传来喧闹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你车祸那天,对方赔了二万五,"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窗台上的绿萝叶子颤了颤,"买冰箱花了三千,你下岗单位补偿二万。我这十年,每年净工资四万,刨去税和社保,你说该有多少?"
妻子的头埋得更低,后颈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像几片枯树叶。我看见她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鼻翼急促地翕动着,像是濒死的鱼。
去年冬天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女儿缩在被窝里,小声说同桌有条羊绒围巾,毛茸茸的特别暖和。我攥着工资卡站在商场围巾柜台前,羊绒围巾的标价像烙铁一样烫眼,最终选了条最便宜的腈纶款,扎得女儿脖子发红。
而此刻,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妻子兴冲冲地抱回一个锦盒,里面躺着块墨绿色的玉石垫子,说是能活血通络。"这垫子七千块呢," 她当时摸着玉石表面,眼睛里闪着少见的光,"给老九媳妇也买了一块,她刚生完孩子身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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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买七千块的玉石垫子," 我的声音里掺着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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