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灰扑扑的淤泥顿时晕染开大片诡异的暗红,像一幅被打翻的血色水墨画。
低头的刹那,胃里一阵翻涌 —— 大脚趾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皮肉像两片惨白的月牙向外翻卷,细碎的泥沙混着血丝黏在伤口边缘。
咸涩的海水灌入伤口的瞬间,我感觉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骨头,喉间涌上的尖叫被我生生咽回肚里。这片空荡荡的海沟里,除了海浪拍打滩涂的闷响,再没有半个人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莫声,能救我的只有自己。
颤抖的双手在滚烫的泥层里胡乱摸索,指甲缝瞬间塞满带着沙砾的海泥。抓起第一把硬实的海泥按上伤口时,粗糙的颗粒剐蹭着暴露的神经,剧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不能停!” 我咬着渗血的嘴唇在心里低吼,咸腥的海风卷着汗珠灌进嘴里,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
第二把海泥压上去时,伤口已经肿得发亮,皮肤下青紫的血管突突跳动。每一下按压都像是用砂纸打磨活肉,可我顾不上疼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淤泥里的碎贝壳划伤手指,我却感觉不到新伤的疼痛 —— 比起脚趾的剧痛,这点划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厚些,再厚些!” 我对着伤口喃喃自语,指甲缝里的血泥越积越厚,结成暗红色的硬块。阳光晒得海泥表面微微发烫,与伤口的灼痛混在一起,仿佛整只脚都被架在火上炙烤。
远处传来归航渔船的汽笛声,可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死死盯着那团渐渐凝固的血泥,数着自己急促的心跳。
约莫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其实不过半小时),我才敢试着活动脚趾。伤口周围的海泥已经被血浸透,结成一层硬壳,随着轻微的动作簌簌掉落。
单脚跪在滚烫的海泥上,汗水顺着脊背流进裤腰,在腰间勒出一道咸涩的痕。我扯下衣角,用牙齿咬着撕成布条,将结块的海泥和伤口紧紧缠住 —— 这临时的 “绷带”,带着海水的咸腥和自己的体温。
当我拄着半截漂木,一瘸一拐往岸上挪时,夕阳正把海面染成血色。每走一步,受伤的脚就传来一阵钻心的钝痛,可我挺直脊背,不肯让自己的身影在余晖里显得佝偻。
远处炊烟袅袅升起,我知道,家里还有等着我带蚬子回去下锅的爹娘,这点伤,不过是盐碱地上又一道结痂的印记罢了。
一瘸一拐地往家走时,三里路变得无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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