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脚后跟裂开的布鞋,露出的脚趾头沾着黑黢黢的泥,突然觉得那泥巴仿佛也爬进了自己的鞋子里,硌得生疼。
那条山沟连着水库,水面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碎银。猪群刚触到清凉的水波,便迫不及待地扎进去,泥浆混着水花溅起半人高。
突然,一头花斑猪猛地往水库中央游去,水面上只留下细碎的涟漪。五哥的竹鞭 “啪嗒” 掉在地上,他扑到岸边的碎石堆上,裤腿被荆棘划开几道口子也浑然不觉:“完了完了!这头猪要是淹死,咱家半年工分都不够赔!”
我看见五哥的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却死死扒着岸边的石头。他的声音在颤抖,像被风吹得摇晃的枯枝:“回来!快回来啊!” 少年的哭声混着蝉鸣砸在水面上,惊起几只白鹭。
我望着远处那团小黑点,感觉心脏像被滚烫的石子硌着,喉咙里堵着的不知是恐惧还是绝望。
好在猪天生是游泳健将,当它湿漉漉地爬上岸时,五哥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破涕为笑的样子让我想起春天屋檐下的冰凌 —— 明明还挂着泪,却已经折射出阳光。
“吓死我了!” 他踢了猪屁股一脚,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嗔怪,“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那一瞬间,我突然懂得,生活就像这阴晴不定的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暴雨还是彩虹。
还有一次,我挎着父亲亲手编的小竹篓,跟着姐姐去野地挖野菜。竹篓的缝隙里还沾着去年的松香,边缘被磨得温润光滑,却在长时间的使用下,边角变得锋利,时不时就会在我的手臂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姐姐的辫子在风中摇晃,像两根乌黑的丝线,她总能一眼认出哪些是能吃的马齿苋,哪些是苦涩的灰灰菜。
“你看,这种叶子上有红边的,就是马齿苋。” 姐姐蹲在田埂边,用树枝拨开杂草,“灰灰菜可不能吃,吃了舌头会发麻。” 她的手指被草叶割出细密的伤口,却依然仔细地挑拣着野菜。
我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落在田埂上,恍若一幅会移动的水墨画。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雷声,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般迅速漫过天空。“快!往家跑!” 姐姐拉起我的手就往回奔。
雨点砸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石子,竹篓里的野菜在风雨中摇晃,散发出潮湿的清香。等我们浑身湿透地跑回家,母亲看着我们狼狈的样子,又心疼又生气:“下次早点儿回来,淋坏了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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