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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以为这是命数的玩笑,如今才明白,它是要我把这世道的裂缝撕开,让光照进来。
“《大观新梦》十策。”我从枕下摸出个油布包,封皮上还留着灵玉的小脏手印——许是她昨日偷翻我案头时蹭的,“三丫头管着账房,大奶奶镇得住内宅,妙师父……”我顿了顿,看她袖中若隐若现的龙纹暗绣,“你替我看着宫里的风向。”
探春接策时,指尖在发抖。
油布窸窣作响,像春蚕啃着新叶:“姐姐总说女子参政要步步为营,我记着呢。前日查西跨院的田契,周瑞家的想塞两张假契,被我拿算盘珠子敲了手。”她吸了吸鼻子,“等来年女学的丫头们能自己看账,我便把钥匙交给她们。”
李纨把策本贴在胸口,眼泪滴在茜色比甲上,晕开个深色的圆:“你教我‘兴利除弊先正心’,我每日清晨都要念一遍。昨日平儿来说,巧姐在庄子上教村妇们纺线,竟比周瑞家的管得还好——你瞧,咱们的种子,早发芽了。”
妙玉将梦玉残片轻轻放在我掌心。
它凉得像初雪,可我能感觉到里面有细碎的光在跳,像灵玉数星星时的眼睛:“当年太虚幻境的仙子说,这玉要等‘梦尽时’才显真章。”她指尖拂过残片上的裂痕,“现在看来,是要等有人把梦续上。”
灵玉不知何时蹭到了床沿。
她小短腿够不着地,晃悠着脚尖,却硬撑着不哭闹,只拿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我。
我伸出手,她立刻扑过来,把脸埋在我颈窝里,发顶的小辫蹭得我痒痒的:“娘亲骗人,说好了要教灵玉写‘政’字……”
“灵玉最乖了。”我摸了摸她后颈的软发,把梦玉塞进她掌心,“这玉会替娘亲教你。等你长大些,要帮着你爹,帮着三姑姑、大妈妈,把咱们的梦写完。”
宝玉突然跪下来,把脸埋在我膝头。
他的发丝扫过我手背,带着隔夜的沉水香:“颦儿,你说要陪我看女学放榜,看新挖的荷塘开并蒂莲……”他喉结滚动,“你还说要等灵玉及笄,亲手给她簪红……”
“我没走。”我用指腹摩挲他眉骨,那里还留着去年替灵玉挡秋千时撞的小疤,“你瞧,探春的算盘珠子还在响,大奶奶的均田册墨香还没散,灵玉的眼睛里有星星——我都在呢。”
晨钟从街角的大觉寺传来,撞得窗纸簌簌响。
我望着帐顶的并蒂莲,忽然想起刚穿来时,也是这样的天光,我躲在潇湘馆里翻旧书,为林妹妹的命哭湿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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