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陈遇安用食指拨动南伽桌上在摇头晃脑的柯基摆件,“大半年了,我和他一场电影都没看过。然后我就翻到了更多废弃的门票,音乐节的、烟花秀的、莫奈展的……有一些,等不来他,我就自己去看了。”
陈遇安比了四五个硬币的厚度,“我看着这么厚的一摞票,突然意识到,一起走过这么多年,我和他的目标似乎有了些出入。以前我们就想有个家有彼此,现在我还这么想,一间小屋,一辆小车,一个总能抱到的人。但他……”
“他从小见过最好的屋子最好的车,他好像觉得,他给我的就应该要那么好。他一直在往前赶,但我总想着够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阶级吧,这段距离,我应该……追不上。”
南伽叹了口气,“你以前没发现这些问题吗?”
“不是我没发现,是我之前不认为这些是问题。所以我们从来没因为那点事吵过,我甚至从来没觉得委屈。”
“我懂,这就是爱呗。”
“嗯,爱。”陈遇安仰靠在椅背上,盯着扎在空调风口上的飘带,“爱情呢,就像个壳,什么鸡毛蒜皮都能被罩在里面。这壳要是不坏,爱情就能一辈子。我和唐淮面对过的那些反对、那些穷苦,那些放别人身上能让爱情死百来回的东西,能抗住,大概就是因为爱得足够。又疯又热烈,让我俩那张壳成了金钟罩铁布衫,战无不胜,什么事在这壳面前都和屁一样轻。你说,谁会为了个屁生气?”
南伽表示赞同。
“但是,”陈遇安一直扬着的嘴角缓缓拉平,“但是当这些外力膨胀成……他爸的后半辈子,他家的完整,甚至是对生活生命的威胁,再厚实的壳也会被压出裂纹。”
“他结婚,也只是让那裂纹提前一点显现。现在在我眼里,那条缝,无限大。大到以前所有的没问题都可能成为问题,大到成了壳子里面鸡毛蒜皮的出口,说不定哪天就把曾经的金钟罩撑得四分五裂,在我面前流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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