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狗咬狗两嘴毛

沐汐平原的晨雾被铁炮声撕碎时，德川家光的金漆军扇正指向九州联军本阵。二十万幕府大军如同流动的黑色浪潮，铠甲反光在初阳下连成一片刺眼的银海。

"岛津家的铁炮队不过如此。"家光抚摸着南蛮胴具足上崭新的弹痕，对身旁的老中笑道，"待我旗本队突破右翼..."

话音未落，平原东北角突然腾起狼烟。鸟语藩的赤备骑兵竟从沼泽地杀出，马蹄裹着湿泥踏碎了幕府军最精锐的枪阵。德川家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叶葵马印在铁炮齐射中轰然倒下，飞溅的木屑划破了他的脸颊。

第四天傍晚，上禾藩的火矢点燃了幕府军粮草。燃烧的米袋在暮色中如同无数小型太阳，焦糊的稻米香气混合着人肉烧焦的恶臭。某个足轻小队长发疯般扑向粮车，却被燃烧的麻袋压住，变成一具保持抓取姿势的焦尸。

德川家光在溃退中仍保持着可怖的冷静。他命令旗本武士将伤兵扔进途经的每口水井，用拆毁的农具堵塞河道。当长津藩先锋队追至三之丸桥时，发现桥板全部被拆，取而代之的是用死马和铠甲堆成的路障。

九州联军占领平原的第十天，萨摩藩的军师发现战马饲料里掺着人指甲。更可怕的是西南方向——德川军撤退时点燃的山火形成了一道数十里长的火墙，浓烟遮蔽了太阳。

"大人，不能再追了。"鸟语藩的斥候跪在世子面前，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前方二十里...连树皮都被剥光了..."

联军大帐内，甲秀藩的僧侣突然将佛珠拍在案上："德川军往水井里倒了腐尸！"他颤抖的手指间，一串檀木念珠正在崩断，"这是要引发大疫啊！"

德川家光在京都二条城接到战报时，正用南蛮医生给的银勺剜出肩甲里的碎骨。当听到"九州联军开始烹食死尸"时，他突然狂笑起来，震得伤口迸裂出血。

"还不够。"他蘸着血在《畿内防御图》上画了道红痕，"传令甲贺众，把所有能吃的都烧掉。"染血的指尖点在通往京都的每条官道上，"我要让叛军走到朱雀大路时，连啃柱子的力气都没有。"

当夜，京都町众听见城外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天明时分，人们发现通往沐汐平原的每座桥梁都变成了焦黑的骨架，田间未熟的稻穗全部化为了灰烬。

岛津义弘站在还在冒烟的粮仓废墟前，铁手套捏碎了半截烧焦的麦穗。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几个足轻正在分食一匹昨夜饿死的战马，生肉撕扯的声音混着野兽般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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