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角色,急急忙忙抽了两张纸,按在白晓阳半深不浅的那道伤口上,带着哭腔对丈夫怨怪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脾气,他好容易回一趟家,你多包容包容怎么了!大过年的还要把警察招过来吗?你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又对张霖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请过来一起过个年,反倒是……”
“没事没事,”他正看得兴起,只摆手道,“谁家不这样?有矛盾,打打闹闹的,都正常。”又转脸对白宜城说,“你这脾气也确实得改改,当年就是,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
白宜城原本绷着一张脸,此时又羞愧道,“是我这侄子,太不像话了,平时也没教养好。”
林小菲把地上玻璃渣扫了,又叹了口气,对白晓阳说,“疼不疼啊,你先捂着,婶婶给你拿酒精去,得消消毒……你别怪你叔,多少年了他就这样,你都明白的。别往心里去啊。”
白晓阳看着酒桌上有来有往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白宜城,又转过脸打量林小菲,忽然笑了一声。
他确实是好久没回家了。
白宜城觉得他装模作样,白晓阳不否认这一点。
他确实是在装模作样。
不装模作样,该怎么在这令人作呕的地方平静地待下去;不装模做样,该怎么强迫自己面对那一张张丑陋的脸。这间房子无论怎么改头换面,里里外外都是白晓阳最痛苦最厌恶最想摆脱的过去。地板换成了漂亮的木材,在白晓阳眼里依旧是溅过血的模样,这件房子再怎么翻修都会有一股腐烂腥臊的臭味,客厅,厨房,卫生间,目光所及之处无论哪里都乘载过他的鲜血和眼泪。大半辈子都在自讨苦吃,如今不想吃苦了,更一丁点委屈都受不得,如果不装模作样,白晓阳一进门就会开始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