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伯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后,而是裹着厚厚几层裘皮,像只怕冷的熊,窝在靠窗的一张铺着厚厚棉褥的暖榻上。
他整个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
那脸色有些发黄,颧骨上带着点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得起皮。
听见开门声,长宁伯有些费力地睁开半阖的眼睛,看到是裴寂,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微光,嗓子沙哑得厉害:“回来啦?”
声音像是从厚实被子里闷闷地透出来,带着鼻音,“坐。”
裴寂行礼后,在暖榻对面一把黄梨木方凳上坐下,隔着中间那盆跃动的炭火看着父亲,目光里带着一丝真切的担忧:“父亲身体如何?昨夜奔波辛苦,是儿子不孝。”
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父亲疲惫的面容,“母亲那边?”
“咳…咳…”长宁伯咳嗽了几声,费力地摆摆手,“无碍,就是吹了点风,寒气入体,喝两剂发散的药就好了。你母亲……”
他提到妻子,语气复杂,“惊吓过度,心气神损耗太大,喝了安神汤,此刻睡下了,让人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提到昨夜,暖阁里短暂地安静下来。
只有炭火在盆中燃烧的轻微声响,和窗外隐隐约约的风声。
父子俩之间隔着一盆温暖的火,气氛却微妙。
长宁伯窝在暖裘里,目光有些飘忽地落在那盆烧得正旺的炭火上,似乎想从那暖意里汲取一点力量。
昨夜妻子的寻死觅活,那些悬挂的符咒,下人们惊慌失措的脸,还有自己顶风冒雪去追这个儿子……
一幕幕混乱不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最终,画面定格在儿子幼年时落水后被救起,躺在床上小脸煞白昏迷不醒的可怜模样,还有后来无数个除夕夜,偌大的伯府家宴上那个永远空缺的位置。
喉结无声地上下滚动了几次。
十岁以后,这孩子再也没有和他们同桌吃过一顿年夜饭。
每一次年节团圆,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回避,在各自的院落里冷清度过。
如今……
那份藏在心底多年,沉重得几乎要把他压垮的愧疚感,伴随着对昨晚险情的后怕和对儿子现状的不确定,再次翻涌上来。
他想问问昨夜后来怎么样,想说说昨晚的担忧,更想趁着这炉火正暖,打破父子间那堵冰墙。
“那个……寂儿……”长宁伯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喉咙,带着犹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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