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烧掉套在脖子上的绳子。"
讲解结束时,日头已经爬到了头顶。周明远坐在纪念馆后院的石凳上,看着墙上新挂的回忆录征集启事。红纸上"寻找亲历者"的毛笔字力透纸背,让他想起1950年第一次写材料时的情景。那时他趴在祠堂的供桌上,用砚台里磨了又磨的墨,把藏在心里的故事一点点淌在宣纸上。
"周叔,您的稿子我带来了。"出版社的小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捧着厚厚的打印稿。周明远接过稿子时,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的毛边,恍惚间看见1946年的月光——当时他蹲在油灯下,把游击队的故事写在卷烟纸背面,那些字迹被烟油浸得发脆,却在传递中染遍了十几个村庄的指温。
翻开打印稿,夹在里面的老照片掉了出来。1945年光复那天的合影里,十八岁的他站在后排,胸口别着用弹壳做的徽章,身边的老吴师傅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周明远用拇指摩挲着照片里师傅的脸,想起光复后第二天,师傅蹲在登记处的废墟前,一片一片捡拾没烧尽的户籍残页。"得留着,"师傅当时说,"让后人看看这些纸是怎么压着咱们喘气的。"
正看得出神,手机突然响了。社区的年轻人说,征集来的抗战物件已经堆满了仓库,让他过去帮忙甄别。周明远揣着照片往社区走,路过街角的修鞋摊时,看见老张头正在给孙子讲墙上的历史标语。"这'打倒日寇'四个字,当年是用鲜血写的。"老张头的拐杖敲着地面,"那会儿我跟你爷爷,就在这墙根下递过情报。"
仓库里的物件堆得像座小山。周明远拿起锈迹斑斑的铜哨时,指腹陷进了哨口的凹痕——这是1944年夏,他在警戒时咬得发亮的那只。哨子内壁还留着牙印,让他想起那个暴雨夜,他躲在槐树后,看巡逻队的手电筒在巷子里晃来晃去,把哨子咬得满嘴血腥味。
"这个得收进馆里。"他把铜哨放进贴了标签的木箱,又拿起件打满补丁的棉袄。棉花从破洞里露出来,像极了1943年冬,他裹着这件棉袄在雪地里放哨的模样。当时北风卷着雪沫子往领子里钻,他却死死盯着日军营房的方向,直到棉袄冻成了硬邦邦的壳。
甄别工作一直持续到黄昏。周明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路过幼儿园时,听见孩子们在唱新学的童谣:"萤火虫,提灯笼,照亮爷爷打冲锋..."他站在铁门外,看着夕阳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突然想起1945年夏夜,游击队举着松明火把行军的场景。那些跳动的火光在田埂上蜿蜒,像条活过来的火龙,把黑暗烧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