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私兵,竟有八十人未到战阵便称病。若按新制,斩首一级赐爵一级,病弱者无爵可食——诸位的私兵,可还愿为虚名而战?”
殿中哗然。甘龙忽然剧烈咳嗽,侍童忙递上犀角杯。商鞅注意到老人袖中滑落半片竹简,捡起时瞥见“月俸百石”四字——这正是旧制中大夫的俸禄,而新制中的军功爵,最低一级便能获田百亩,远超旧俸。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商鞅将竹简掷回火盆,腾起的烟霭中,他的影子在殿柱上晃得极高,“三皇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若遵旧制,我秦至今仍是陇上牧马之族;若变新制,十年后当见函谷关外尽是秦旗!”
孝公的手指突然停住。自即位以来,他在这朝堂上听过无数次“古法不可变”,唯有今日,商鞅的话像把钝刀,剖开了世族华丽袍服下的腐肉。他看见杜挚握紧的玉镯上沁出血痕,甘龙的龟甲带扣在火光中裂了道细缝。
“左庶长可曾想过,”公孙贾突然按住剑柄,“变制之后,世族离心,谁来拱卫王室?”
商鞅转身,直视对方泛着杀意的眼睛:“新制不废公室,却要废‘刑不上大夫’。若大夫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便是拱卫王室的根基。”
殿中死寂如坟。孝公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铜漏里,滴在丹墀上,像砸在冻土上的冰粒。甘龙忽然伏地,白发散在朱红地面:“老臣请孝公三思,莫让狂人乱了祖宗法度。”
廿七位大夫相继拜倒,衣袂在地面拖出刺啦声响。商鞅独站在火盆旁,袍角被穿堂风掀起,露出磨破的鞋尖。孝公看见他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却仍像株生在岩缝里的柏木,寸寸都透着狠劲。
“今日朝议,暂至此处。”孝公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三分,“左庶长新制,容后再议。”
大夫们起身时,衣饰上的金玉相撞,响成一片。商鞅望着他们鱼贯而出的背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孝公正用剑鞘拨弄火盆里的竹简,火星子溅在他眉间的疤痕上,那是去年征河西时被魏将公子卬所伤。
“他们怕的不是变制,是变了制后,再不能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吃酒。”孝公忽然轻笑,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明日随寡人去雍城,看看历代先君的陵寝。”
商鞅点头,忽然注意到甘龙遗落的犀角杯里,浮着半片人参——这在秦国,是唯有世族才能享用的珍品。他弯腰捡起杯盏,触到杯底刻着的“甘”字族徽,忽然想起昨夜在馆驿,那个匿名送来百石粗粮的老卒。
殿外传来更声,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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