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生命有两个阶段,树前,风后。
风后,风的波浪载着叶的小舟,随命运的轨迹飘摇,经历在空中所不会有的磨砺,由上而下,终于落在实地,有了泥土的活的气息,安放在早就计划好的未知之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走在路上,四周黑洞洞的,现代化城市的路灯并没有消灭黑暗,只是让黑暗藏匿,更衬出它的可怖。
异乡的路,却好像比家乡还熟,路的名字,在哪里拐弯,还有多远,有什么建筑,全都一清二楚,掺杂着一种极割裂的熟稔感。
这座城市的秋天不是典型的秋天,如果说家乡的秋天是西方的油画,色彩浓郁而热烈:那么这里的秋天就是国画,颜色十分的清淡,仿佛并不想让人在意。
她默默地想着。
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只是,我自己的。
符合大多数人所做的就是对的?只有极少数人做的就是错的?是这个道理吗?
对与错,黑与白,天与地,日与月,便也不再是十分泾渭分明。
那么我在想些什么?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再好的人总有人看不惯。骂我几句我不会掉几块肉,夸我几句我也不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我不是演戏剧,字字句句都要依着别人的审判和认可来活。
那我到底是在怕什么?
怕变得面目全非?觉得自己肮脏龌龊,虚伪下贱,卑颜屈膝?明明是生活在自由平等的二十一世纪,却迷恋于屈服和遵从的感觉,甘愿放弃自尊和权利,去做膝下奴。
明明坚定地认为权利自由而宝贵,却又迫切地渴望将它拱手奉人。
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她坐了下来,在旁边积了落灰的椅子上。
秋水尚且如此。
我不是秋水,不是可以抛去顾虑,全然没有思维和感受的。
“唉”,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夜空中因为城市灯光而显得不再明亮的星星,现代化灯光是星空的侵略者。
十字路口在前面,她循着肌肉记忆走过去,甚至于并没有看路。
她大叫了一声,因为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伸出来的手狠狠地拉住了她。
“当心”,话赶在了动作之后,声音很简短,说完之后手便松开了。
她说:“抱歉,麻烦你了,刚才走路慌了些,没看到路。”
陌生人的善意。
他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学校已经放假了,这几天是出来玩的。”
然后又问他:“怎么会来这里?这里说实在的,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历史短,没有什么人文景观。可以算得上是旅游景点的自然风景也并不是多么出彩,可以替代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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