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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的日子,如同沉入深水的石子,在故纸堆的墨香与尘埃中波澜不惊地流淌了数日。李明每日早出晚归,除了点卯应卯,几乎一头扎进了文渊阁东侧那间堆满河工漕运旧档的库房。霉味刺鼻,灰尘呛人,他却甘之如饴。
那些发黄卷曲的纸张,那些或工整或潦草的笔迹,在他眼中不再是死物,而是串联起帝国漕运脉络、揭示积弊根源的密码。
他整理得异常细致,分门别类,标注索引,甚至开始着手梳理不同时期漕运管理制度的变迁与得失。
同僚们最初的好奇与探询,渐渐变成了习以为常,甚至带上了几分不解的疏离——这位六元状元,似乎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书蠹虫。
忠叔每日目送李明出门,再在深夜为他留一盏灯,一碗温热的汤羹。他话不多,但浑浊的老眼里,那份欣慰与隐隐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少爷能沉下心做学问,是好事。但这静水深流之下,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三皇子那边吃了那么大的亏,丢了那么大的脸,岂会善罢甘休?殿试后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这夜,星月无光,浓云如墨,压得人喘不过气。三更梆子敲过不久,整个静观居早已陷入沉睡,只有后院门房处还留着一豆如萤的灯火,那是忠叔的守夜之地。
“沙……沙沙……”
极其轻微、如同鼠类啃噬的窸窣声,在静得可怕的深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声音来自后门堆放柴薪的角落。
忠叔原本半阖的眼睛猛地睁开,浑浊的眼底瞬间爆射出鹰隼般的锐利光芒!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动作轻捷得不像个老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狸猫。他没有点灯,摸黑穿好外衣,从枕下抽出一柄短匕藏在袖中,赤着脚,如同幽灵般滑向通往后院的门。
柴垛的阴影里,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佝偻身影蜷缩着。那人浑身湿透,散发着浓重的河水腥气和……一股若有若无、极其熟悉的劣质旱烟味儿!
“老烟枪?”忠叔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惊疑。
那身影猛地一颤,抬起头,露出一张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脸,正是消失许久的漕帮底层老舵工——老烟枪!只是此刻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乌青,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草草包扎着,渗出的血水早已浸透了破旧的衣袖,混合着泥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他眼神涣散,布满血丝,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疲惫。
“忠……忠老哥……”老烟枪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剧烈的喘息,“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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