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弛弥漫在举子们中间。有人呼朋引伴,醉饮高歌,试图驱散考场的疲惫与焦虑;有人闭门不出,焚香祷告,祈求祖宗保佑;也有人如同李明,依旧每日埋首书卷,为那最后的殿试做准备。
而在普通人看不见的角落,一张无形的网,正借着夜色和市井的喧嚣,悄然铺开。
忠叔没有直接动用李承宗那显眼的户部郎中名帖。他像一条沉入深潭的老鱼,游弋在京城盘根错节的人情脉络与灰色地带之间。
他先去拜访了崇文门附近一家不起眼的老茶馆,掌柜是个瘸腿的独眼老头,曾是兵部退下来的老书办,如今守着这方寸之地,却是消息灵通的“地头蛇”。一壶滚烫的茉莉香片,几碟子盐水花生,忠叔只是闲话家常,末了,不经意地提了一嘴贡院誊录房最近似乎不太平,有宵小作祟的传闻。
独眼掌柜吧嗒着旱烟,浑浊的独眼瞥了忠叔一眼,嘿嘿一笑:“老哥哥,您这茶,喝着有味儿啊。放心,我那几个在贡院后街讨生活的小崽子,眼珠子亮着呢。”
第二天傍晚,忠叔又出现在南城兵马司附近一家专做漕运脚夫生意的脚店后院。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是这里的“坐地虎”,年轻时曾受过李承宗父亲的一点恩惠。
忠叔带来两坛子陈年烧刀子,与壮汉对饮。酒过三巡,忠叔借着酒意,拍着桌子骂娘:“……世风日下!连贡院重地都敢伸手!听说有个姓王的誊录官,手脚不干净得很!这等蠹虫,就该剁了爪子喂狗!”
虬髯壮汉眼一瞪,蒲扇般的大手拍得桌子嗡嗡响:“忠叔您消消气!哪个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您放心,咱兄弟们别的本事没有,盯个把人的梢,保准连他一天上几回茅房都给您数清楚喽!”
一张张熟悉或半生不熟的面孔,一处处鱼龙混杂的场所。忠叔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弈者,看似随意地落下棋子,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带着精准的目的。
他利用的是旧日情分、是市井小民的义气、是底层胥吏对权贵爪牙的天然警惕,还有那一点微不足道却能撬动杠杆的碎银打点。
很快,贡院外围,尤其是靠近誊录房、卷库等核心区域,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悄然睁开。卖夜宵馄饨的老汉,打更巡夜的更夫,甚至倒夜香的杂役,都成了忠叔延伸出去的神经末梢。
一张由市井烟火气和人情世故织就的天罗地网,无声无息地罩住了那看似铜墙铁壁的贡院。
第三天的深夜,万籁俱寂。忠叔并未睡下,只在静观居后罩房那间狭小的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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