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烟尘熏染了无数年的暗黄色,边缘参差不齐,像是随手从一本更古老的册子上撕下来的。纸质粗糙,带着明显的纹理和毛边。它静静地躺在碎裂的玻璃下面,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一片空白。
一张空白的、散发着和陈旧纸张本身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的契约书。
老太太那只托着血玉的手,依旧固执地伸在陆砚面前,仿佛一座诡异的雕像。另一只手死死按着碎裂的柜台玻璃,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如同破败的鼓风机在做最后的挣扎。那浑浊的、没有焦点的眼珠,透过垂落的花白头发缝隙,似乎死死地“锁”着陆砚。
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她佝偻的身体里涌出,沉甸甸地压在陆砚身上,挤压着他的呼吸,连带着那盏摇晃的白炽灯光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陆砚的背脊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冰冷的刻针尖端几乎要刺破掌心的皮肤。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张凭空出现的空白契约书,再回到老太太那张隐藏在阴影下的、死气沉沉的脸。
“东西,拿回去。”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空名碑,不刻。来历不明的东西,不收。”
他无视那几乎戳到自己鼻尖的血玉,也无视那只按裂柜台、青筋毕露的手。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不是迎合,而是一种无声的、带着压迫感的拒绝,目光毫不避讳地迎向老太太浑浊的“视线”,一字一顿:
“门在那边,请自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按下了某个无形的开关。
老太太喉咙里那急促的“嗬嗬”声,戛然而止。
整个“往生斋”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连门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紧接着,那盏悬在柜台顶上、原本只是摇晃的老白炽灯泡,猛地发出一阵刺耳至极的“滋啦”声!灯光疯狂地明灭闪烁起来,惨白的光线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在墙壁、石碑、纸扎人脸上疯狂抽打、跳跃!无数扭曲拉长的怪影在狭窄的店铺空间里狂乱舞动!
在这片狂乱的光影风暴中,陆砚清晰地看到——
老太太那只一直固执地伸在他面前、托着血玉的手,连同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古玉,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不是像烟雾那样消散,而是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影像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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