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德国运来的高炉部件——巨大的炉壳钢板、复杂的管道、沉重的耐火砖——堆积如山。
汉斯·穆勒(Hans Müller)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顶着烈日,脸涨得通红,正对着身边一个同样满头大汗、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中国人大声咆哮着德语。这个年轻人叫李文渊,是岭南省府从羊州教会学校紧急招募来的德语翻译。
“Nein! Nein! Absolut falsch! Der Winkel muss exakt 87 Grad sein, nicht 90! Sie ruinieren alles!(不!不!完全错了!角度必须是精确的87度,不是90度!你们在毁掉一切!)”穆勒指着几个正试图用粗大绳索和木杠撬动一块巨大弧形炉壳钢板的工人,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李文渊一边飞快地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用尽可能清晰、但同样焦急的粤语夹杂着官话对工人们喊道:“穆勒先生说不行!角度错了!图纸上要求是八十七度!不是九十度!这样装上去要出大事的!”
负责现场安装的是原佛山机器局的老技工周铁头和他的徒弟们。周铁头五十多岁,一身虬结的肌肉,沉默寡言。他皱着眉,看着李文渊递过来的图纸上那密密麻麻的德文标注和精确到分毫的角度数字,又看看眼前沉重无比、在撬杠下纹丝不动的钢铁巨物,眉头拧成了疙瘩。图纸上的洋文和数字对他来说如同天书。
“师父,洋鬼子说啥呢?八十七度?九十度?这玩意儿死沉死沉的,能动一点就不错了,哪能那么准?他这不是为难人嘛!” 一个徒弟擦着汗抱怨,对着穆勒的方向撇了撇嘴。
周铁头没说话,丢掉手中的烟头,走到钢板前,粗糙的手掌抚过冰冷的金属表面,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角度。他忽然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在地上快速地画了几个简图,又指了指几个关键的受力点,用浓重的粤语对徒弟们吼道:“听我口令!左边!阿旺!带三个人,顶住这里!右边!阿强!用千斤顶,顶这个位置!其他人,听我号子,一起用力!先别管洋鬼子多少度,把这大家伙挪正了再说!”
“Was? Was machen sie? Stoppen Sie! Das ist gef?hrlich!(什么?他们在干什么?停下!这太危险了!)”穆勒看到工人们又要蛮干,急得跳脚,对着李文渊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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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渊赶紧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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