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污的手,将那半块窝头拿了过来,塞进嘴里,继续用力地咀嚼。仿佛咀嚼的不是食物,而是这残酷世界的血肉与骨头。
这一夜,通铺里格外安静。只有黑皮偶尔发出的痛苦呻吟和刘周低沉而压抑的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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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卯时的钟声依旧冰冷刺耳。
刘周站在冰冷的雨水中,额角那道新添的伤口在雨水冲刷下隐隐作痛,左臂被黑皮砸中的地方更是传来阵阵钝痛,每一次抬臂都牵扯着筋肉。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眼神比昨日更加冰冷坚硬。
黑皮没有出现。据说鼻梁骨断了,被抬去了药堂,估计没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他那两个跟班,远远看到刘周,如同见了鬼,立刻低下头,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李教头拎着藤鞭,目光扫过队伍,在刘周额角的伤口和明显不适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浓眉挑了挑,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问,只是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残酷的玩味笑意。
“很好!” 李教头的声音在雨幕中炸开,“看来昨天有人骨头痒,活动开了!今天,老子就给你们松松全身的筋骨!马步!一个时辰!给老子扎稳了!谁敢晃一下,老子让他尝尝鞭子蘸盐水的滋味!”
鞭影呼啸,抽打在湿透的衣衫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少年们在冰冷的雨水中颤抖着,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马步。刘周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雨水和额角渗出的血水往下淌。左臂的剧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在刺,但他死死挺住,眼神如同冰冷的磐石,直视着前方灰蒙蒙的雨幕。昨天通铺里的血腥搏杀,似乎抽走了他最后一丝软弱和犹豫,只剩下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内核。
一个时辰的地狱煎熬终于结束。少年们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麻木地走向饭堂。
依旧是清汤寡水的粥、黑咸菜和硬饼。但这一次,刘周刚在角落的长凳坐下,几个平日里对他视而不见的灰衣少年,竟然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眼神躲闪,带着明显的讨好和畏惧。
“刘…刘哥…” 一个胆子稍大的少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自己碗里那块黑咸菜小心翼翼地夹起,想放到刘周碗里,“这个…这个给您…”
刘周抬起头,冰冷的眼神扫过那少年谄媚的脸。那少年吓得手一抖,咸菜差点掉在桌上。
刘周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拿起自己那块冰冷的硬饼,用力地咬了一口。嘎嘣的声响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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