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教头终于喊出“停!”的时候,刘周只觉得支撑身体的那股蛮力瞬间抽空,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积水的青石板上。
冰冷刺骨的泥水瞬间浸透了后背。但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刺痛,每一次呼气都喷出滚烫的白雾。浑身上下,从额头到脚趾,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每一条筋肉都在疯狂地尖叫、抽搐、抗议。手臂上的鞭痕像有火在烧,后背被鞭柄戳击的地方钝痛深入骨髓,双腿更是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只有膝盖处传来针扎般的酸痛。
饥饿感,这永恒的凶兽,再次咆哮着占据了上风,烧灼着他空瘪的胃袋。
“列队!去饭堂!” 李教头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容置疑。
队伍艰难地动了起来,少年们拖着同样疲惫不堪、仿佛灌了铅的双腿,麻木地朝着天井另一侧的一间大屋挪去。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刘周挣扎着想爬起来,试了几次,手臂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又重重摔回泥水里。冰冷的泥浆溅了他一脸。
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指节粗大,皮肤粗糙,沾满了泥污和细小的伤口。
刘周抬起头,雨水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个给他窝头的瘦弱少年。他脸上依旧带着菜色,眼神里除了麻木,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只是怕他耽误了时间连累所有人?
“快…点…” 少年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乡音,语气急促。
刘周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少年疲惫麻木的脸。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伸出自己同样布满泥污和伤口的手,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一股不算强大,却真实存在的力量传来,将他从冰冷的泥水里拽了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他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同样瘦弱的肩膀上。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跟在队伍最后,朝着那散发着微弱食物气息的大屋挪去。
饭堂很大,同样简陋。粗糙的原木长桌长凳,上面沾满了油污和陈年的食物残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油脂、粗粮和酸菜混合的、令人提不起多少食欲的气味。
十几个大木桶放在屋子中央。一个桶里是灰黑色的、稀得像水一样的粥汤,几乎看不到几粒米花。另一个桶里是黑乎乎、散发着刺鼻酸味的腌咸菜疙瘩。最大的一个桶里,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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