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长恭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停止了跳动。他猛地抬眼望去——
几级石阶之上,洞开的府门内,卫云姝就站在那里。
她没有盛装,只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乌发松松挽起,未簪珠翠。可那份沉静从容的气度,却比任何华服美饰都更具压迫感。
她正微微垂着眼帘,目光平静地俯视下来,落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审视。
门檐下灯笼昏黄的光线勾勒着她清绝的侧影,在她周身晕开一圈朦胧的光晕,愈发显得她如同站在云端,而他司徒长恭,不过是尘泥中挣扎的蝼蚁。
“那封信,”卫云姝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司徒长恭骤然紧缩的心上,“的确是本宫让他给你的。”
司徒长恭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方才所有的揣测、所有的愤怒、所有对顾暄的指控,在这句话面前,如同被飓风扫过的沙堡,瞬间崩塌溃散,只留下大片空白和尖锐的耳鸣。
真的是她?!
卫云姝仿佛没有看到他脸上瞬间碎裂的惊愕与难以置信,她的目光越过了他,投向府外更深的、沉甸甸的夜色,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本宫看过北境舆图。司徒副将此番北上,不同以往轻骑突进,携带着大批粮秣辎重。”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平静的叙述里,陡然渗入一丝冰冷的锋芒,“此等情形,若于鹰愁涧或赤水峡遭遇伏击,大军辎重拖累,身陷死地,恐插翅难飞。”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重重砸在司徒长恭的耳膜上。粮草!死地!插翅难飞!这些词,竟是从她口中如此冷静地吐出!
“信中所言,字字皆本宫肺腑。”卫云姝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回他脸上,那双曾经盛满柔情、如今却只剩下深潭般幽冷的眸子里,映不出他半分狼狈的倒影,“至于信与不信,如何抉择——”
她微微抬了抬下颌,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决断,“悉听尊便。”
话音落下,再无半分停留。卫云姝径直转身,月白的衣袂在夜风中划过一个清冷的弧线。那扇刚刚洞开的朱漆大门,在焦二沉默而迅速的推动下,发出沉重而决绝的“哐当”一声巨响,在他眼前轰然合拢!
冰冷沉重的门板,隔绝了门内透出的最后一丝暖光,也彻底隔绝了那个清绝的身影。
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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