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指在紫檀木宽大的椅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划过冰凉的纹理。待孙启明说完,他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却极具压力:“孙御史所言‘零星陋规’,可有具体案卷呈报?涉事人员如何处置?后续巡查,可曾发现再犯之实据?”
孙启明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额角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强自镇定道:“回孤大人…此类案件,多系口头索要,查无…查无实据文书。涉事人等多为底层小吏,下官已责令相关衙门将其调离原职,以儆效尤。后续…下官亦加强了沿河各闸、坝口的巡查力度,暂…暂未发现再犯情事。”他巧妙地用“查无实据”、“调离原职”、“暂未发现”编织成一张滴水不漏的网,既无实质证据链,也无严厉惩处措施,将敷衍塞责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
孤穆之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盐课御史赵德海,那是个肤色黝黑、嗓门洪亮的汉子:“赵御史,盐课乃朝廷命脉,京畿盐引发放、盐商行销、盐税征收,可有不法情弊?”
赵德海声如洪钟,起身拱手:“回孤大人!京畿盐务,一向由盐运使司主理,下官职在监察!盐引发放,皆有朝廷定规,数目清晰;盐商行销,皆在掌控之中,井然有序!唯有一些…一些不入流的乡野小贩,为避税赋,时有夹带私盐之举,下官已协同五城兵马司,于各城门要道严加缉查!成效…成效显着!”他同样将问题压缩到“小贩夹带私盐”的层面,并以“成效显着”一笔带过,仿佛京畿盐务固若金汤。
轮到仓场御史钱广禄,汇报更是简短有力,如同背书:“各仓场粮储充盈,防火防盗措施得当,账目清晰,下官每日巡查,不敢有丝毫懈怠,并无…并无疏漏!”
三位御史的汇报,如同经过精心排练的戏文,口径惊人地一致:问题有,但都是“小”问题,且已“处理妥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整个议事厅的空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油彩粉刷过,弥漫着浓重的粉饰太平与讳疾忌医的气息,令人窒息。
李崇山适时地捋了捋长须,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长者般欣慰的笑容,温言补充道:“孤大人,您看,京畿道在周掌道与诸位御史同心戮力、夙夜匪懈之下,虽偶有微瑕,然大体清明,运转有序。大人初履新职,或可多熟悉些时日,待洞悉全局脉络,再行定夺施政方略,亦为稳妥。”这话语看似恭敬体贴,实则绵里藏针,是在不动声色地暗示穆之:现状很好,无需你来搅动风云,你这位新官,最好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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