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烧!把粮食都交出来!"于学忠刚要上前,却被父亲死死按住肩膀。他第一次看见那个总是挺直腰板的男人弯下膝盖:"军爷,祠堂后窖里有三百斤高粱..."
火光中,于学忠发现父亲的补服后襟裂了道口子,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棉布衬里。
五更天时,于学忠摸到了石河驿。他贴着结霜的玉米秆爬行,腰刀用草绳绑在背上。土坡下躺着七八具尸体,月光给凝结的血洼镀上银边。有个穿蓝布衫的小姑娘蜷在磨盘旁,怀里还抱着打翻的醋罐子。
马蹄声从官道传来时,他下意识扑向尸体堆。腐臭味灌进鼻腔,他透过死人散乱的发辫,看见六个哥萨克骑兵正在劫掠粮车。红胡子军官用马刀挑起个哇哇大哭的婴孩,像展示猎物般举过头顶。
于学忠的牙齿咬破了嘴唇。他摸到腰间别的柴刀——那是今早从灶台偷拿的。但下一刻,军官突然勒马转向,所有骑兵都举起伯丹步枪。原来土坡后爬出个举着白布的老秀才,身后跟着十几个举粪叉的村民。
"砰!"
老秀才的瓜皮帽飞起三尺高。于学忠看着老人像破口袋般倒下,看着村民被马刀砍得血肉横飞。有个少年举着铡刀冲出来,却被三把刺刀同时捅穿胸膛。温热的血溅到三丈外,在于学忠藏身的尸体脸上凝成冰珠。
正午的太阳照在于学忠背上时,他还在玉米地里爬行。膝盖早已磨破,身后拖出蜿蜒的血痕。腰刀不知何时丢了,只剩那把豁口的柴刀还死死攥在手里。
河滩芦苇丛中突然伸出只大手,把他猛地拽进暗处。于学忠刚要挣扎,就被烂渔网罩住了头。透过发臭的网眼,他看见表兄和三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正蹲在浅坑里,坑底躺着个胸口中箭的绿营兵。
"金州卫完了。"猎户往伤兵嘴里灌烧酒,"俄军占了衙门,把知县吊在旗杆上..."伤兵突然抽搐着抓住于学忠的衣角:"小兄弟...帮我...把腰牌...送回保定..."
铜制腰牌沾着黑血,上面"新建陆军第三镇"七个字已经模糊。于学忠想起塾师讲过的故事:当年戚继光抗倭,也是十六岁承袭父亲的军职。
于学忠踹开自家院门时,夕阳正照在堂屋的棺材上。母亲瘫坐在满地纸钱中间,发间簪着朵惨白的丧花。他踉跄着扑到棺材前,看见父亲穿着簇新的朝服,脸色却比纸钱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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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去县衙理论..."母亲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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