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太阳不算太热,杜涌父子四个在麦田中除草,四个人穿的像是刚来到冬天的末尾,几人特意避过正午的高阳,但也已大汗淋漓。杜南风才刚起来,看到屋子里没有人,很不情愿又自觉地来麦田里干活,比起草帽,他更喜欢摩托车头盔,但戴着它干活累啊,草帽配黑布像是个不伦不类的刺客。四个人离得挺远,按照分工来看是合理的,四个人各自负责几垄麦子。
杜向龙这一刻第一次感觉心不在焉的,从上午干活就开始了,他知道是因为早上见过的那个女人。星月车贴他见过,并没有白昼将临时的星月让他沉思,整个车也没有他的摩托好到哪去,但见过她这个人后,那辆车就好像撞进了他的心,仿佛她是一个重新获得联系的旧友。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见到了她的脸?但这算不算一见倾心,他搞不懂到底是先爱上了她的车贴还是什么。杜向龙转念一想,他知道爱吗,他并没有谈过恋爱,他又见过几个女人?
一把连根拔除的杂草被杜向龙扔进了旁边半人高的竹筐中,高矮不一,他不用去看杂草是否都扔进了竹筐,因为没有掉到外面的,但这次一株幼小的杂草从竹筐边缘弹到地面,根系上盘着一只山蛩。杜向龙捡起那株小草,轻轻抖掉山蛩,这虫子也还小,杜向龙把它赶回地面上的一个小草坑中,那里应该会有它的家人。
杜燃干活勤恳又快,这一会他已经落下三人挺多。家,对杜燃来说,是他想躲避的,因为母亲小时候用她的命换回了他的,但这件事又反过来一直跟着他,他越是逃避,越是感觉这件事压在背后,就像当时的那台耕机。他又能为这个家做什么?也只有种地了。杜燃曾逃避过,愧疚感很快便冲垮了他,他试着忘记,却控制不住身体内的山蛩,它们喧闹地躁动着,它们代替他宣泄着恐惧。并不是他一个人失去了母亲,那时候他才十一岁,看着兄弟几个仍然忙碌着,杜燃觉得更加愧疚,却无形中失去了伤心难过的权利。
弥补,如何去弥补?单靠自己的双手,他也只能这样。十一到十七岁是他最挣扎的六年,总会有某个时刻,某颗麦苗,某阵吵嚷,让他情绪失控,山蛩无法控制地从他皮肤钻出,衣服如海浪般涌动着,山蛩开始撕咬衣物,咬出几个洞,撕开几道缝隙,如火山爆发般探出身子。阳光逐渐晒干山蛩柔弱的皮甲,像是烧焦的肉,父亲会为他披上一件衣服,杜燃在父亲的搀抱下,坐在地上,靠在父亲身上。山蛩钻出皮肤的位置火烧般刺痛,杜燃艰难地将一条条山蛩收回体内,重新变成自己的血管被皮肤束缚住,山蛩晒干的褶皱摩擦着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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