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周兰芝，多年不见，侬怎么变得这样又老又丑了？”

她勾着身子拧开水龙头洗脸，一捧清水一捧眼泪，再昂起头来，脂粉全无，脸颊的雀斑像一颗颗金黄的麦穗。

八卦的小护士忍不住跑去楼上找朱丹，声情并茂地跟她讲说，医院来了一个疑似是她母亲的女人，呆在六号病闹了一阵，闹到要离婚，现在看样子是要走了。

顾越珒伸出手臂摊在桌子上，道：“一百块。”

顾越珒缩回手，淡淡道：“不用，我和你不熟。”又对朱丹道：“酒精炉先灭了，回来再煮，我看会报纸，希望这次不要让我等太久。”

王奶奶的孙女恰巧出来扔橘子皮，见到她鬼鬼祟祟的不免盯着看。瞧她长得与方才闹离婚的太太神似，走上去问道：“你是不是找人？”

“她去厕所有一会儿了，不知走了没。”

“她很勇敢，这世道，有几个女人敢跟丈夫离婚！”

“姆妈。”

周兰芝一怔，沉默了一会儿，道：“侬两天么得回家，去哪儿了，有地方住没？”

朱丹道：“我暂时住在医院。”

朱丹解释道：“治病住院把钱花光了。上面病房刚好有个病人找看护，给钱，我就应下了。”

朱丹惊愕地看着她，诧异道：“姆妈，你是说，要跟他离婚？”

朱丹冲上去抱住她，伏在她的胸口哭，一只眼睛淌着悲伤的泪，一只眼睛淌着喜悦的泪。

“侬要记住， 覅靠男人，覅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