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时间。

次日的报纸，刊登了评选经过与结果，又粗又黑的正楷写着“歌坛新星刘爱黄小姐荣获亚美电台举办的歌唱评选第一名。”

换一份东方日纸，又登着，“两名女子深夜斗殴互掐是为何故”这样的文章，只是含沙射影，未敢指名道姓。

孔天明夹起一块油条淡淡道：“姆妈你可别添乱了，人家刘小姐是有后台的，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说话间大门被敲得咚咚响，原是小报记者为了抢新闻前来打扰。

孔太太忙得焦头烂额，对天明喊道：“天明啊，快上楼去催催你姐，弗好叫人家记者朋友久等的呀。”

琉璃望着一柜子的衣服，不知挑哪件适合。嫌白的没有颜色，怕自己和墙壁融到了一起去；绿的太绿，草坪似的；红的过于喜庆，像要嫁人，一番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件藕粉色的旗袍，外头一直再催，催的心烦，索性就这么下去了。

琉璃沉着脸道：“第二名罢了，穿什么都一样的。”

门又咚咚的响了，孔太太以为又是登门采访的记者。一开，见是朱丹，难免有些失落道：“呀，是朱丹啊，侬一大清早的有事体吗？”

琉璃探出身来，忙道：“你等我会，我这边马上就要好了。”

朱丹连忙拒绝道：“不用麻烦，我在外头等她一会吧。”

是冰的。”

朱丹微笑着说：“原来你这样子贴心。”

朱丹“唔”了一声，道：“去饭店吃饭，去茶楼喝茶，去照相馆自然是为了照相，你这话问得傻气。”

但天明接着又追问她：“是哪家的照相馆？”

天明道：“我只知道静安寺路有家书店，两层楼，藏书甚多，外国文学也有。”说着举起自己手里的书晃了晃，“我手上这本就是，有些年头了，别家书店寻不到。”

她读到最后一个字，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绿荫退去，骄阳似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场瑰丽的白日梦。侧过脸去，天明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蓦地低下头，脸上火辣辣的。

里面刚巧散场，见记者三三两两离开，天明主动替她跑进去催，催了两声，琉璃忙不迭出门，屋里边孔太太还在叮嘱，她只顾应：“哎，哎，晓得啦。”

天明替她们解释道：“小姐妹约着出去玩罢了，姆妈你可别多想。”

天明笑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姆妈你要翻身做阔太太的时候了？”

朱丹和琉璃一见面就牵着手，琉璃的手心总是温温的，朱丹却是一双一年四季皆捂不热的冰手，手掌骨又软的出奇，使点劲好似能把骨头捏断。

朱丹道：“琉璃，恭喜你，真替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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