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哥喝多一杯鸳鸯,没加糖苦了点,” 他夹烟的手抬起,食指尖极其轻微地在太阳穴附近点了一点,动作细微到如同神经质的抽搐,“……佢话头痛……(他说头痛)” 随即,手指向下,极其轻微地在自己左边胸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隔着夹克粗糙的布料,似乎极其无意地按了一按。
这个动作细微到几乎不存在。老者收回手,如同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又低头扒拉了一筷子炒面。
那位置……心口?微小的刺点?冰锥?凉意顺着脊椎攀爬。
“最近……天气不好,台风要上岸啦。”老者没头没尾地补了一句,语气平平,像是天气预报。
烟雾将他笼罩,只余下桌面上那碟不断散发热气的炒面轮廓。“后生仔,”他把烟头掐灭在桌面湿漉漉的烟灰缸里(劣质塑料发出轻微变形声),“手不要抖,面才下得稳。”
他不再看陈然,开始专注地对付面前那碟廉价的、油汪汪的沙爹牛肉炒面。动作恢复了老人的迟缓,仿佛刚才那番低语,只是老城区千千万万午茶时光里毫不起眼的一缕烟尘。茶餐厅里的喧嚣依旧,杯盘碰撞声、叫卖声、各种市井杂音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刚才那段对话淹没,冲刷得没有一丝痕迹
陈然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却不是那老警察浑浊的话语和暗示,而是刚才俯眼角余光最后一次瞥见的茶餐厅内部景象:邻桌那份随意摊开在油腻塑料桌上的旧报纸。娱乐版头条是某个新捧艺人的绯闻。但紧邻下方,豆腐块大小的本地新闻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标题:《老字号证物房管理员老基哥光荣退休,曾保管重大刑案证物多年》。旁边配着一张证件照——一个头发花白、面容严肃刻板的男人穿着老式警服。
照片像素不高,有些模糊。但那浓重的眉骨下,一道旧日的、几乎被岁月熨平的疤痕痕迹,从左眼皮一直斜斜拉过眉骨上方边缘。疤痕极淡,如同干燥皮肤上浅浅的白色裂纹。
这道疤……陈然记得那张透明胶片上模糊刻划的、关于“花档莲姐”丈夫的备注中,似乎提到了“……右眉骨上竖疤”?方向是反的……还是记忆偏差?
车子平稳启动。窗外,旺角嘈杂的街市景象飞速倒退。阳光猛烈,车窗外不远处一处旧房拆迁工地,巨大的黄色挖掘机臂膀高高扬起又狠狠落下,钢铁的巨颚啃咬着老旧的砖墙,扬起漫天呛人的、混杂着水泥粉末与陈年砖屑的土黄色尘烟。那尘埃,如同一团迷蒙不散的黄色雾瘴,在半空中久久盘旋,缓缓飘向那些亮着警署蓝红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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