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机唱针摩擦砂砾般的独特哑调,慢得像在品茶,“放二十年前,够买一条旺角整街的睇场费。”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停在一颗蜜蜡圆珠上,浑浊的眼球抬起,目光并未落在陈然脸上,反而滑向远方被玻璃幕墙切割成几何图块的九龙城寨旧址方向,仿佛穿过水泥森林的幕墙,回望着那个腥风血雨、刀口舔血的旧世界码头。“浩南当初拍这间啤酒厂的板,拎出去的,唔系纸(不是纸),是港岛中心三间铺头的契。” 他用食指关节在茶海楠木表面轻轻敲了两下,“咚咚”,声音短促却如同铁锤砸在秤盘上,“社团认你这张纸。” 他眼皮重新耷拉下去,目光落回那张示意草图,“以后每季分红走社团基金会公账。账……要明。”
“明。清清楚楚。” 陈然的声音接得干脆。他站在茶台右侧一步远的位置,没坐。没穿西服,一件熨帖合身的深炭灰色立领工装衬衣,袖口挽起一折,露出精悍小臂和那块精钢哑光潜水表。整个人如同一柄入鞘的刀,所有的锋芒收束在笔挺的站姿里。桌上没茶,桌角一个带冰霜的醒酒器中盛着少半瓶金黄色的“冰港原浆”,酒液中悬浮的微小气泡如同金砂。他视线扫过文件下方代表社团的那30%,“洪兴社互助发展基金”几个繁体黑字下面是蒋天养空着的签名位。那三成流向社团的金色溪流箭头在纸面上显得格外沉重。
蒋天养捻着佛珠的手指伸向茶台上唯一一支笔。那并非金笔,而是一管色泽沉郁、笔杆缠绕蟠龙暗纹的老紫檀木铜套蘸水钢笔。笔尖是手工打磨的18K双色尖,在灯下暗芒流转。古老的书写工具与这张代表新生意的股权分配书形成荒诞的并置。他没去碰那支笔。枯瘦指尖在文件末尾“蒋天养”三个印刷体小楷下方悬停了一瞬。
“警告!A区主控PLC数据接口被不明来源高密度信号流暴力冲刷!请求指令丢失!!”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重复报错!
画面一角,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身影正被几个安保人员扭着胳膊拖离设备区,挣扎如困兽!
蒋天养的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不足一厘米处,纹丝不动。他那张如同风干黄杨木刻出来的脸上没有丝毫涟漪,只有捻动佛珠的手指极其短暂地停了一颗珠子的距离。
陈然站在原地,身姿依旧笔挺。他的视线根本没看监控屏幕,没看台灯,也没看悬停的笔尖。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潭古井,精准落在蒋天养悬笔的右手肘后方半步——茶台左侧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暗红色漆器托盘上。托盘里没放茶盏或雪茄。中心位置恭恭敬敬地供着一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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