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觐见的喧嚣散去,许昌城华灯初上。宫城深处,将作监内署的工坊却依旧灯火通明,铁砧的敲击声与炉火的噼啪声交织,比白日更添几分专注的沉凝。马钧的专属工坊内,空气灼热,弥漫着铁腥与炭火的气息。那柄来自波斯的舍施尔弯刀,此刻正静静躺在铺着细绒的檀木托架上,在数盏牛油巨烛的映照下,刀身上那星辰碎片般的斑斓纹理流淌着神秘的光泽,如同凝固的星河。
马钧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只留下两名最得力的亲传弟子——精于锻打的王锤与擅长冶金的李炉。他本人则褪去了官袍,只着一件吸汗的葛布短衫,额上系着防止汗水滴落的麻布带,整个人伏在案几前,鼻尖几乎要贴上那冰冷的刀身。他手中握着一柄以精钢磨制的、带放大功能的“鉴微镜”——这是他早年琢磨小件机括时自制的工具——一寸寸地扫过刀身的每一道纹路。
“非折叠锻打不能成此纹……”马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他指着刀脊附近一处细微的层叠痕迹,“看此处,纹理并非浮于表面,而是自内而外,层层相叠,如千层之糕,又如流水之波。此非寻常浇铸或一次锻打所能为,必是反复折叠、锻合而成!”
王锤凑近细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师尊,这得折叠多少次?百次?千次?波斯匠人竟有如此耐心与膂力?”
“非仅膂力,更在火候与技法!”李炉的目光则紧紧盯着刀身靠近刃口处,那里纹理更为细密均匀,“师尊您看,刃口纹理细密如发,显然最后一次锻打折叠次数极多,且淬火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方能得此刚柔并济之刃。寻常刀剑,要么过硬易折,要么过软易卷,此刀却能在斩断铁甲后刃口无损,其韧性、硬度均达极致!”
马钧直起身,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酸涩的眼睛,眼中精光更盛:“此‘块炼法’,名虽质朴,内藏乾坤!波斯匠人,以固态精铁反复加热锻打,非为炫技,实乃除杂、渗碳、调质之妙法!每一次折叠锻打,都在捶出杂质,每一次入炉加热,都在渗入碳分,每一次淬火回火,都在调整钢之筋骨!此乃以人力、时间、火候,硬生生将凡铁点化为神兵之途!”
他猛地转身,看向侍立在一旁、神情略带忐忑的波斯匠师阿扎德。刘基已下旨,将此人连同那柄宝刀一并交予马钧研究。马钧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缓语速,用尽量简单的词汇配合手势问道:“阿扎德,刀,如何…做?铁,先…熔?还是…打?”他指了指熊熊燃烧的炉火,又做了个反复捶打的动作。
阿扎德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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