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冬·许都
朔风卷过宫阙飞檐,发出刀锋刮过骨头的呜咽。北境烽燧的暗红天光,透过雕花长窗,将太极东堂内巨大的北境舆图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刘基赤足立于图前,冰冷的墨线山川脉络硌着脚心,如同踏着帝国疆土的嶙峋脊骨。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图上“白狼山”三字,那里,一个用浓稠朱砂勾勒出的巨大“口袋”狰狞毕现,将代表鲜卑、乌桓联军的黑色狼头死死困锁其中。
“报——!”殿外甲叶铿锵,斥候裹着凛冽寒气扑入,单膝砸地,声音嘶哑如裂帛,“八百里加急!轲比能已尽收漠南诸部,纠合乌桓蹋顿、鲜卑慕容、宇文等部,控弦之士不下二十万!前锋已破高柳塞,代郡、上谷烽烟遍地!胡骑所过…鸡犬不留!”最后四字,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殿内死寂。烛火不安地跳动,将刘基沉默的身影拉长,投在朱砂绘就的“口袋”上,如同蛰伏的巨兽。张辽、徐晃按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高顺如铁铸般纹丝不动,唯有眼中寒芒吞吐。空气凝滞如铁,压得人喘不过气。
“二十万…”刘基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似金铁交鸣,瞬间刺破压抑,“好一个‘控弦之士’!好一个‘鸡犬不留’!”他猛地转身,赤足踏过冰冷的金砖,走向殿中那巨大的沙盘。沙盘上山河起伏,白狼山如一头蹲踞的巨兽,扼守着通往幽燕腹地的咽喉。
“文远、公明!”刘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末将在!”张辽、徐晃轰然应诺,声震殿梁。
“朕予你二人精骑一万!”刘基的手指如戟,戳向沙盘上野狐峪西北方一片险峻山岭,“星夜兼程,潜行至野狐峪西北百里之外,卢龙塞故道待命!偃旗!息鼓!藏踪!匿迹!”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铁钉,狠狠砸下,“待胡骑主力被牧场之‘饵’诱动,倾巢南下扑向渔阳时…”他的手指猛地一划,如同毒蛇出洞,狠狠戳向野狐峪入口,“尔等便如毒蛇出洞,自卢龙塞斜刺里杀出!不与其纠缠,只做一件事——烧!”
“烧?”张辽眼神锐利如鹰隼。
“对!烧!”刘基眼中寒光暴涨,仿佛已看到那焚天烈焰,“烧掉他们留在后方营地的越冬草料!烧掉那些堆积如山的肉干!烧掉他们抢掠所得却来不及运走的辎重!一把火,断其归路,绝其粮秣!更要让那冲天火光,成为轲比能大军后方最刺眼的烽烟!让他二十万铁骑,回头无路,进退维谷!”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唯有烛火爆裂的噼啪声,如同战鼓在胸腔内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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