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之难,难在层峦叠嶂,难在云遮雾绕,更难在人心深处那无声的刀光剑影。建安十六年的深秋,刘备的军队便在这条蜿蜒于巴山蜀水之间的古道上艰难前行。马蹄踏碎栈道上的薄霜,铁甲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激起沉闷的回音。前方是益州牧刘璋派来的向导,锦旗招展,一路殷勤引路;后方,刘备端坐马上,玄色大氅披拂,脸上是惯常的仁厚笑容,目光却沉静如渊,越过蜀道嶙峋的脊梁,投向云雾深处那座名为成都的富庶之城。
“军师,你看这蜀道天险,”刘备微微侧首,对并辔而行的诸葛亮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山风能勉强捕捉,“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勒住缰绳,战马喷着白气停在栈道转折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对面壁立千仞,猿猱哀鸣之声隐隐传来。
诸葛亮羽扇轻摇,山风拂动他宽大的青色道袍,目光同样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主公所言极是。剑阁、葭萌,乃入蜀锁钥咽喉。刘季玉邀我入川,名为助其拒张鲁,实则引狼入室而不自知。”他嘴角噙着一丝洞悉世情的淡笑,“然则,此亦我君臣困龙入海之机。欲得蜀中,必先扼此咽喉,静待天时。”
刘备缓缓点头,脸上那层仁厚的笑意未曾改变,眼底却掠过一丝鹰隼般的厉色。他回望身后迤逦的队伍。人数不多,仅万余精锐,却皆是百战余生、眼神沉毅的老卒。兵甲鲜明,戈矛如林,沉默的行进中自有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气。更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段,数十架形制奇特的木制器械在士兵的牵引下平稳移动,其下似有轮轴转动,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咯哒”声,即便在崎岖栈道上,也显得颇为稳当——此乃诸葛亮呕心沥血改良的“木牛流马”,专为蜀道运粮所制。每一架旁,都有几名工匠装束的军士小心看护,不时俯身检查关键部位的轴承与齿轮。
“传令下去,”刘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身旁传令兵耳中,“约束部众,谨言慎行。凡有扰民、滋事者,军法从事!吾等此来,乃为助刘益州共御张鲁,保境安民!”命令被一层层传递下去,军阵中气氛愈发肃穆。
十余日后,蜀道北端,扼守金牛道咽喉的葭萌关(剑阁)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关城依绝壁而建,两山夹峙,关楼高耸,墙垣厚重,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关门缓缓开启,益州方面负责交接的别驾张松,引着数名蜀中官员迎出关来。
张松身材矮小,形容特异,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他趋步上前,对着刘备深深一揖,笑容满面:“刘皇叔一路辛苦!我主季玉公闻皇叔亲率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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