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浊浪裹挟着深秋的寒意,拍打着两岸陡峭的土崖。官渡,这片被大河劈开的土地,此刻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横亘在中原腹地。南岸,刘基大营依着地势延展,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连营数十里,刁斗森严,壁垒如铁。北岸,曹军营寨盘踞在连绵的土山之上,深沟高垒,望楼林立,黑压压的“曹”字大旗沉重地垂着,透着一股铁锈与血腥混合的压抑。
两军之间,是数里宽的焦土。曾经丰茂的秋草早已被无数双军靴踏成泥泞,又被反复泼洒的鲜血浸透,凝结成一片片暗褐色的硬壳。几棵孤零零的枯树,枝桠如鬼爪般伸向铅灰色的天空,树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成了这片死亡地带最刺眼的墓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那是数十万人马长久对峙、绷紧如弓弦的杀气,混合着河水的腥气、未散尽的硝烟和腐烂尸体的恶臭。只有黄河亘古不变的咆哮,是这片死寂战场上唯一的背景音,单调而绝望。
曹营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的阴冷。曹操裹着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背对着帐门,目光死死钉在悬挂的巨幅舆图上。那上面,代表刘基军势的赤红色箭头,如同贪婪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代表他曹军防线的黑色标记。官渡,这个小小的地名,被朱砂狠狠圈住,刺目得如同滴血。
“多久了?”曹操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着枯木。他并未回头,问话的对象是侍立一旁的谋士程昱。
程昱须发已见霜色,眼窝深陷,闻言躬身:“回禀丞相,自九月对峙以来,已近两月。”
“两月!”曹操猛地转身,深陷的眼窝里射出两道锐利如鹰隼的寒光,扫过帐中诸将——曹仁、夏侯惇、许褚、乐进……每一张脸上都刻着疲惫与凝重。“两月粮秣消耗,两月士气消磨!刘基小儿,仗着颍川铁矿,兵甲精良,粮道通畅,就想耗死我曹操?做梦!”
他几步走到舆图前,枯瘦的手指狠狠戳在代表刘基中军大营的位置,指甲几乎要嵌进兽皮里。“强攻,徒耗士卒性命;对峙,正中其下怀!此局,唯有奇兵!”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直射向负责工事的典军校尉韩浩,“子廉,孤要的东西,如何了?”
韩浩出列,单膝跪地,甲叶铿锵:“禀丞相,末将日夜督工,不敢懈怠!自丞相密令下达,已一月有余。地道工程,共分三路!”
他起身,指向舆图:“第一路,由此处营垒西北角掘进,直指刘基大营左翼粮草囤积之所,深三丈,宽可容两人并行,已掘进二百三十余步,距敌营外围壕沟约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5页